毕竟他们现在出门在外,长途跋涉中也只有皇上还能够有不间断的果蔬供应,运输这些毕竟不是像在京城那么容易。
焦适之从马脖子上提起个小篮子,然后递给杨廷和,“杨阁老,这是皇上特地给您留着的东西。”杨廷和一愣,从车窗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哭笑不得,两个白胖胖的寿桃躺在小篮子里,“皇上怎么会想到送这个东西?”
焦适之轻笑道:“下臣也不知道,或许是您与皇上之间的小秘密也说不定。”
焦适之此前随同正德帝被杨廷和教习过一段时间,同杨廷和还算是比较熟悉的。此话一出,杨廷和无奈摇头,“哪里有什么秘密,皇上是认为我老当益壮?不过我应该也没有那么老成才是。”杨廷和是个中年美男子,的确算不得老。
如此自嘲,令旁边的李东阳也不禁笑出声来,“若是皇上觉得你老当益壮,那岂不是得认为我是尸餐素位了?”焦适之闷笑了一声,待看过李东阳的脸色不错后,便也没再打扰两位大人。回到御驾旁边,人刚刚走进,正德帝便撩开帘子问道:“李东阳怎么样了?”
焦适之答道:“看起来比前几日好多了,再过几日应该便能康复。”
正德帝撇嘴,“这都是第二次出来了,比上一次还不堪,真是孱弱啊。”他感叹起来。
焦适之笑道:“皇上这话可就偏颇了些,难道能够拿您来同李阁老作对比吗?李阁老可是比您大得多呀。”光是岁月带来的削弱便是完全不同的。
正德帝攀住窗口,哀嚎了一声,“适之,要不你上来吧?”
焦适之淡定摇头,“臣觉得还是在马背上比较舒坦,您还是安心在御驾上吧。”
正德帝对此万分不服,从上一个城镇出来后,与下一个城镇的距离便扩大了,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十几日,因为正德帝并不赶路,因此走到现在还差三分之一的距离,这令他在马车上坐得异常烦躁。然而不管是焦适之还是其他跟随而来的大臣,都不是那么希望皇上骑马而行。
被正德帝磨了几天后,焦适之不得不把自己的理由说出来,“皇上,虽然您时常在宫内有练习,偶尔也会出宫跑马,但是这种长时间的骑行,您还未习惯,很容易受伤。”
正德帝摸了摸下巴,突然问了一句,“距离下个地方要多久才能到?”
焦适之谨慎答道:“十日之内,之前探测到前方有一方难得的良田,因而您已经答应绕开路线,便又多了几日。”
“这段时间内,应该能够让我好好地休息一二吧?”正德帝笑眯眯地看着焦适之。
焦适之无奈苦笑。
说来这段时间皇上热衷于跑马的事qíng,还是跟上一个城镇有关。
北巡路上,正德帝偶尔会经过一些城镇,也会在地方官的带领下巡视一番。但是他最喜欢的还是偷摸着微服私访。因此有时候会在带着侍从先行一步,这些他都与两位阁老约法三章,一点要平平安安地去,平平安安地回。因此大部分时间正德帝都是藏在马车里出入城镇的。
他们所经过的最后一个城镇不知为何非常热衷于斗jī这活动,正德帝在街上闲逛时看到了那非常热烈的场面,挤进去后还拉着焦适之给看中的斗jī下赌注,不过不知道是他手气不好还是怎么回事,但凡被皇上看中的斗jī,那天总会出现什么事故导致失败,后来正德帝一气之下就让焦适之帮他下赌注了。
此前焦适之完全没有留意这件事qíng,算是被皇上赶鸭子上架,看了几眼就随便地下赌注,然后博得了头名。当时皇上那个难以置信羡慕嫉妒的小眼神焦适之如今想起来还会笑。
回去后,经过他们包下的院子时,正德帝一眼就望到了还在马厩里的红枣,抱着红枣在旁边说了好半天的话,最后哼唧着被焦适之给带回去了。第二天起,正德帝便一直试图骑马。
焦适之尝试着从皇上的角度理解这件事qíng,或许是皇上从斗jī中被打击了自信,所以要从赛马上找回来?出于这样微妙的心思,焦适之一直没有询问皇上这件事qíng,只是没想到直到今日皇上还是那么锲而不舍。
半个时辰后,李东阳愕然从马车内坐起身来,望着不远处一闪而过的身影,对着旁边的杨廷和说道:“任之身侧的那个人是不是皇上?”
杨廷和远远望了一眼,顿时脸都皱起来,“那的确是皇上。”虽然身上穿着件侍卫服,可是能同焦适之走得那么近,又是那样熟悉的模样,怎么可能不是那位一直爱遛着他们玩儿的正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