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您真的打算如此,那么,还请皇上一定带微臣前去。”
焦适之掀开下摆,双膝跪倒在正德帝面前。
正德帝立刻也单膝跪了下来,看着焦适之如此模样气愤道:“适之,你这是在gān什么?”
焦适之猛地对上朱厚照漆黑的眸子,那双眸子一贯是如黑夜一般深沉,此刻因为焦适之许久不曾有的疏离有礼而带着异样的波动。
“那您又打算gān什么?相较于您现在看到我跪下,您觉得心里难受。而我刚才得知您要为诱敌出击而不惜赌上您的xing命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正德帝苦笑,能这么直击他内心的人,也就只有适之一人了。
拉不动焦适之,他索xing席地而坐,两手抱着焦适之的腰间,撒泼无赖一般在焦适之的胸腹处磨蹭着,轻声说道:“好,我知道了。这次是我不对,如果我真的打算这么做,我一定会带你一起,行吗?”
焦适之面上松了口气,然而心仍是悄悄提着,他对皇上的xing格太了解了,了解到令他此刻有些痛恨的程度。
两个人又重新坐到了桌边去,试图再重新思索出是不是有更好的方法,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个方法太过惊世骇俗,现在不管怎么思考,都不能再想出比之前更合适的方法来。
朱厚照与焦适之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朱厚照率先打破了沉默,“要不这样,我们还是先说说之前的那个法子,然后把它作为备选方案,之后再说吧。”
焦适之迟疑了一会,慢慢地点头。
正德帝站起身来看着地图,在阳和轻点了一下,“之前一路走来,在百姓中听到最多关于我xing格的词语便是肆意,连民众都这么想,那些潜入而来的鞑靼探子定然也只能得到这样的刻板印象,如果我一定要到阳和,并且最后真的离开阳和再往西北或者北边前进,若鞑靼收到消息,也不会认为是虚假。”
焦适之不禁吐槽了一句,“皇上,您真的觉得那只是刻板印象?”
正德帝假装听不见,扭头继续说道:“我们可以给鞑靼一种感觉,就是我偷溜出关,甚至突破了关防线继续往深处进发。如果消息为真,有八成的可能,鞑靼右翼会调动前来追捕,而如果追捕时间过长,那就有可能把整个右翼三万户都卷进来!”
焦适之指着左侧说道:“可达延汗孛儿只斤控制的是左翼的三万户,如果不能真正把这部分也吸引过来,就不能彻底折损他们的实力。”一半虽然令人痛惜,但还不足以令鞑靼彻底无再战之力。
朱厚照笑道:“这个时候就需要宁夏守军、宣城守军与大同守军一起发力了。在右翼被吸引过来后,他们的骤然聚集定然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到时候只要他们出动试探,右翼为了抓住我,必定不会立刻撤走,而会选择反击。拖得时间稍微长了,孛儿只斤一定会亲自带队前来,更别说还有我这么个诱饵在。”
焦适之思考了许久,方才出言,“这个计策您觉得有几成可能实现?”
正德帝比划了个手势,“整体八成,孛儿只斤这里,或许只有六成。”
“当做诱饵的人呢,逃脱出来的可能xing有几成?”焦适之又问道。
正德帝顿时不语。
焦适之深吸了口气,认真地问道:“我希望您能真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不足三成。”
焦适之使劲地咬了口舌头,血腥味在唇间弥漫,不足三成,不足三成……
他们没再讨论过这件事qíng。
……
焦适之合上手头的奏章,轻舒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额头,觉得这两天后脑勺都有点突突地疼。皇上坐在另一侧看着遥远京城而来的奏报,那几乎是每天多次的催促请求皇上回京的消息。
正德帝不是那样习惯压抑的人,这几天的xingqíng也不怎么稳定,看起来有些bào躁。连李东阳也被他下了脸面,这着实有些奇怪了。
焦适之松了口气,起身走到正德帝旁边坐下,皇上只是缩了缩腿,在焦适之坐下后又毫不犹豫地圈住他。
“适之怎么了?”
焦适之似乎下了个决定,慢慢地说道:“你之所以如此迟疑,是为了我吗?”
正德帝立刻说道:“没有!”
这个反应快到令人觉得反倒是虚假,焦适之忍不住笑了出来,“您这样弄得我好似对您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