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速度远远超出了凯瑟琳的预料,她开始寻找别的方法来减缓这样的冲击。看来和爱德华他们比起来自己还是太嫩了,凯瑟琳无不气馁地想着,他们就算是从悬崖上跳下来,姿态也优美得仿佛在参加一场国际比赛,更不用提他们还能自如地控制下降速度。
“刺啦——”凯瑟琳转头,自己肩膀处的衣服被树枝撕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黑色的棉线还可怜兮兮地飘着,露出里面盘踞着狰狞伤疤的肩头。
“你这样死抓着树gān是想把这棵树撕成好几块吗?”凯厄斯的声音冰凉地从头顶响起。凯瑟琳抬头,他正轻巧地从一根树枝上朝自己的方向跳下来。
重力作用加上凯厄斯自己的爆发力,只一眨眼间,黑影之后,皎洁月光像面纱一样盖上自己的脸。凯瑟琳感觉自己被一个有着自己一样温度的熟悉宽厚怀抱紧紧搂住,她彻底放开那棵树,任由自己跟着他一起下落,一点也不害怕。
甚至,还有心qíng去调皮地chuī着那垂在自己面前的丝丝缕缕月光银发。
凯厄斯紧紧抱住凯瑟琳,仿佛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轻松优雅地在林间穿来穿去,像一只黑色幽灵,又像一只迅捷的黑鹰。
凯瑟琳看到那些景色在自己身边飞快后退,自己悠闲得仿佛一个没心没肺的观众。
她仰头,看到凯厄斯紧绷的下颌线条和流畅光滑的脖颈,优美得一塌糊涂。月光流淌成风帘飘动在自己周围,将她保护起来。他们的速度在凯厄斯的完全掌控之间,整个树林间没有任何障碍物能阻止他们,许许多多的鲜明色彩杂糅在一起,成为了他们变化无穷的背景布元素。
轻盈地跳上一棵高大的阿勒颇松,凯厄斯将凯瑟琳放在其中一根树枝上坐好,自己则站在她身边的树枝上,伸手搭在凯瑟琳头上的枝丫上:“我很佩服你这样学艺不jīng还敢这么不顾后果,你的勇气真让人惊讶。”
凯瑟琳转头看着他,凯厄斯眉宇间的焦躁还没有消退完毕,鲜红的眸子酝酿着薄怒,似乎在气愤凯瑟琳太过不把自己的安全当一回事。
“你是不是觉得反正摔下去也不会死?”他尖刻地嘲讽着凯瑟琳的观念,“确实不会死,不过你还是得先全身布满裂痕,然后再恢复过来,那样的疼痛会十分清晰,而且你还没有晕过去的权利。”
目光擦过凯瑟琳的全身,最后被她肩膀上的伤痕定格住。凯厄斯愣了愣,一眼就看出来是láng人的撕裂咬痕,上次在威尼斯的时候,凯瑟琳被伍德兰咬穿了肩膀,还掉进海里。
“你的伤……”凯厄斯眼里的愤怒瞬间爆裂开,手掌下的树gān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噗——!哈哈哈哈……”
出乎意料的,凯瑟琳却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那是凯厄斯从未见过的笑容。事实上,凯瑟琳好像就没有在他面前真正的笑过,更别说是这么开怀而毫无保留的大笑,纯真得像个孩子,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他的愤怒和指责在凯瑟琳的笑容里显得如此苍白易碎,根本不值一提。凯瑟琳扶着树gān笑个不停,那样悦耳迷人的声音缠绕成一串串勾魂的铃铛,捆住了凯厄斯原本应该灵活自如的身体,钻进他早已被冰封的心脏,试图将它重新温暖唤醒。
当你爱上她的时候,你就重新活过来了。
凯厄斯的脑海里突兀地闪过马库斯的这句话,仿佛永恒的诅咒。
他很想知道凯瑟琳在笑什么,但是又不想打断她的笑声,只能屏住呼吸没有任何动作。
半晌,凯瑟琳慢慢收敛了这样的大笑,眼角眉梢的愉悦笑意却依旧没有减退,“这个悬崖确实比我想象的高多了,谢谢你拉住了我,我可不想让我自己碎成一块华夫饼再还原回来。”
她的脸因为这样的笑意和生气变得更加漂亮,乱飞的长发纠缠成蛛网,通透清澈的眼睛是毒/药,笑容音色是糖衣。
“好玩吗?”凯厄斯看着她,声音里的怒意和焦躁被无可奈何地抚平。
“好玩。”凯瑟琳晃着双腿,然后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叹了口气,“不过我想我一定会被苏尔比西亚追着念叨好一阵的,她说这件衣服她花了很长时间。”
某种程度上来说,苏尔比西亚和埃斯梅的感觉有点像,都把凯瑟琳当个小女孩似的,哪怕凯瑟琳的转换年龄其实比苏尔庇西亚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