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站在普奥利宫最高的钟楼上,看着阿罗言辞恳切地表达了对兰登的祝福和关心后,亲切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可以放心离开了。他有些迷惑地看了看阿罗和那座古老肃穆的宫殿,似乎在回忆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而被抓进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而被放出去。
但是有切尔西的力量在,他根本不可能想得起来。
最后,他谢过阿罗的亲自送别,转身走进了那片暮光森林,再也没有出现过。
凯瑟琳看着他离开的样子,忽然有一种轻松和怅然若失的感觉。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穿着一身漆黑丧服,满身满脸都是冰冷雨水和泪水,抱着父亲的冰冷棺椁不肯松手,脸上被坚硬的棺木边缘划开一道血红痕迹,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那个撑着雨伞的温雅法医就是这样,穿过一层层雨帘和人群朝她走过来的,金huáng色的眼睛里缱绻着阳光。那一瞬间,凯瑟琳好像看到了希望。
她在兰登的保护下,近乎逃的离开那个石头,荣耀和权利编织成的牢笼,来到完全不同的意大利,开始了全新的人生。她把芭蕾舞鞋换成了短靴,温莎印章换成了解剖刀,英语换成了意大利语。
凯瑟琳以为这就是重生。
直到兰登的身影连吸血鬼的视力都已经无法捕捉了,凯瑟琳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却看到凯厄斯正倚在那个雕刻着各种繁杂纹样的青铜钟旁,半张脸隐匿在微光薄雾里,看不清他的表qíng。
“皆大欢喜。”凯瑟琳冲他摊了摊手,牵开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我想从此以后,我们大家都会彼此互不打扰的过得很好的。”“我们得走了。”凯厄斯的声音听不出qíng绪,融化在空气里的时候有一种缠绕的冷凉,细细密密地紧贴着皮肤。
“好。”
凯瑟琳走上前,垂在黑色袖管外的手被凯厄斯紧紧抓住握在手里,手指jiāo缠禁锢在一起,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样。她知道凯厄斯肯松口让兰登活着离开已经是个奇迹了,事实上按照他那么记仇bào烈的xing格,兰登能活到现在简直都不可思议。
也许是上次吵架的原因,凯瑟琳明显能感觉到凯厄斯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了很多。虽然在兰登的事qíng上,他还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是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说话那么难听,顶多语气很冷淡。
想到这里,凯瑟琳忍不住回握住凯厄斯的手,试图找到一个能让他心qíng略微愉悦一点的话题,“等着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去哪里?”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试探和讨好的意味,金色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凯厄斯的侧脸,眼神擦过对方略微紧绷的下颌线条。吸血鬼的视野比人类清晰而且广阔得多,凯厄斯不需要转头也能看到凯瑟琳的样子,他的感官在有凯瑟琳的qíng况下复苏,空前的敏锐。
因为之前卡伦家族的影响,凯厄斯对所有金眼睛都没有好感,那种温软灿烂的颜色,只会让他有一种把对方那虹膜变异的眼珠挖出来碾碎的冲动。但是当凯瑟琳用这种眼神注视着自己的时候,那种金色就泛滥成了一种魔力,能驱散他心里的所有yīn暗。
凯厄斯放松牙关,温度随之渐渐回到他的声音里:“你想去哪儿?”凯瑟琳松了口气,轻松愉悦地回答:“我想去希腊,想去你还是人类的时候生活的地方去看一下。之后想去巴黎,以前看《歌剧魅影》的时候就特别想去巴黎,看看那个神秘的歌剧院是不是真的存在。”
“希腊?”凯厄斯轻轻重复,“那个地方早就已经变样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那没关系啊,就去看一看。我家乡你也去过了,你以前的家我也想去一次。”凯瑟琳歪着头看着他,仿佛去希腊是一件她肖想已久的事。
“如果你喜欢的话。”凯厄斯低头对上她的眼睛,轻轻吻了那双璀璨过太阳的眸子。
出发的时候正好是日落以后,晚色正以最快的速度吞噬着天幕微光。阿罗召集了附近的所有临时守卫,加上普奥利宫的沃尔图里固定成员一起,大概有二十来个吸血鬼。
从沃特拉到热那亚,一共247公里,吸血鬼们全程走直线。原本开车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
还没真正靠近港口,凯瑟琳就注意到这附近的人类数量多到一个不正常的地步。匆匆看了两眼,和以前的警局生涯见闻很相似,大多数都是记者和警方人员,还有一些是港口员工的亲属。声讨这次惨案和管理人员不作为的横幅,从港口的大门一直拉到高速公路下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