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抓住伊西多的衣服,猛烈而痛苦地吸气,喉咙的酸涩让她无法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凯瑟琳继续哭着自言自语:“下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你看好不好看?如果……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再去折别的好不好?我再去折别的……我再去折别的……”
“爸爸,我们睡觉吧,我给你唱歌,你每天都会给我唱……唱的那首,好吗?”
“我听到……听到钟表的脚步声,我躺在房间最深的黑暗里。”
“我想念你,你今晚在哪里……”
“可是电话里没有回音……”
“长夜无尽漫长无趣。”
“我祈祷不要让它结束在我一个人的孤独里……”
“我如何一个人孤独地死去,我如何一个人独孤的死去……”
“我在月光下系好了发带,猫儿会和我一起等待。”
“我在等你回来……”
“我……”
好冷的雨天,凯瑟琳抱着同样冰冷的父亲,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没关系的凯瑟琳,明天起来一切都好了。
这只是个梦,一个噩梦,仅此而已。
三天后,在那场被查理斯一家迫不及待策划出的葬礼上,兰登再次见到了凯瑟琳,那么瘦弱苍白的一个小女孩,好像下一秒就会被身上丧服的沉重黑色压垮。
“你是伊西多的女儿吗?”
凯瑟琳抬头,湛蓝的眼睛清澈如水:“是的先生。”
“我叫列昂纳多·兰登,是你父亲的法医。”兰登的口气十分缓慢,好像生怕打碎什么似的,“我很抱歉,非常抱歉。”
“这不关你的事,先生,你又不是凶手。”凯瑟琳轻轻地摇头,褐色卷发抚摸过苍白的脸庞,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瓷娃娃一样脆弱。
“我和你的父亲是……故jiāo。”最后这个词说出口的瞬间,兰登好像被凌迟了一样的难受。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你愿意跟我去意大利吗?我会照顾你的,我发誓,我会用我最大的努力来保护你。”
凯瑟琳迟疑了一下,目光略过父亲漆黑的棺木,和安柏眼里的骄傲窃笑撞到一起,然后她开口说道:“是的先生,我愿意跟随你。”
巨大的开门声将兰登的梦境打碎,他猛然坐起来,冷汗津津,锐利的金色眸子盯着门口的男人:“怎么了安德鲁?”
“那群红衫军来了,他们来了!”
……
她的人生是一个谎言,从她离开温莎堡开始,这一切都是假的。
凯瑟琳不知道自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有多久,思维好像和她的身体一样凝固了。
许久之后,那些熟悉而诡异的词语开始在脑海里酝酿成一场风bào,将她的信念冲撞得七零八落。
huáng金瞳孔,永生不死,半人血统……
她的手僵直着松开,手里的书因为手指过度用力而从书脊开始有些guī裂,书写着漂亮字体的纸页从书上崩裂,随着书本掉落合拢而被堪堪夹住一角。
凯瑟琳发现她一直以来似乎都在忽略一个事实,那就是兰登和阿罗他们是认识的。
六年前的圣马库斯节上,那个黑夜下到处都是火焰和血红长袍纷飞的节日上,她戴着兰登送她的面具,转头被凯厄斯冰冷的长发擦过脸。
那个时候,阿罗明明和兰登就好像很熟的样子。只是因为他给自己的印象早已根深蒂固,和人类没有半分差别,所以凯瑟琳才不自觉地将这段回忆给模糊化或者不重视。
如果说,兰登真的是半人半吸血鬼,那么他如此渊博的学识就丝毫不足以让人奇怪了。
他收养自己,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和他是十分亲密的故jiāo好友。这个理由在七年前一心想离开这个让她伤心yù绝的地方的凯瑟琳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兰登单身,没有子女,也许是朋友的qíng分和对孩子的喜爱。
更何况凯瑟琳刚来意大利那段时间,基本不会开口说话。兰登千方百计地哄她笑,陪她吃饭,别的女孩有什么,她一定会有。
他每次提到父亲的时候,脸上的神qíng都是十分悲痛而且自责的,这让凯瑟琳有了共鸣,没法再让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