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说完后放开了乌雅和顺。先下局势未明,还要用他。这人能在粘杆处脱颖而出,办事确是一把好手,而且也算忠心,况且出身世家旁支,地位尴尬,用与不用都尽在掌握。示以宽仁,疼爱重用,更能让他尽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对她来说并不合适,皇位虽好,但窥伺之人太多,牵扯利益甚巨。如今的粘杆处虽表面上信而倚之,信而重之,但心地里还是会画一个度的。臭名昭著的明代鹰犬,东厂锦衣卫,极致的权力会引起极致的腐败,必要慎而重之。
“和顺这几日可去过御景亭?”乾隆站了一会,平息了心底的yù念,冷静了一下道。
“奴才这几日在偏殿安心养病,并没有去过。奴才失职。”见乾隆谈及正事,他也不敢纠缠于刚才的话题,整了下一副,乖巧地跪在地上答话。
“起来吧。朕不过随便问问,不需如此。”乾隆把人扶起来,拉到身边坐下,微微笑了笑,“和顺几日没回家了吧。”
“奴才”乾隆一把摁住要起来的乌雅和顺,“坐着说,你身子还没好全。”
“谢主子。”和顺低着头,“奴才奉旨在宫中养病,多日未回家了。”
“家中妻室该着急了吧!”乾隆拍了拍手,一个小太监捧着两个茶碗走了进来。
“回主子的话,奴才父母过世时尚未议亲,守丧之后族里事物繁多,奴才的亲事也就没有再提。”乌雅和顺接过茶碗拿在手里,心里七上八下的。皇上问自己与粘杆处是否有联系,又问自己是否娶亲,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未娶,那朕给你指一门亲事可好。”乾隆温和低笑着,端茶的小太监早已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乾隆和乌雅和顺两个人。
“奴才不敢。”乌雅和顺“碰”地跪在地上,“奴才愿意永远侍奉主子,永远伺候主子。”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乾隆看向乌雅和顺。事实上,她心里还是想要把和顺变成自己的禁脔的,只是时机不对。对原来的乾隆来说,登基二十余年,一切已尽在掌握,可对她来说,不过坐上皇位短短几日,虽然乾隆也把这皇位守得是固若金汤,却也有太多的掣肘,再说,众人也习惯了标榜圣祖宽仁榜样的乾隆,她这样yīn狠外露,现在还可以用刺客逆党在前面顶着,等时间长了,大家自会看得出来。一场小小的刺杀根本不可能将一个人改变这么多,那么,接下来会怎么做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乾隆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扼杀在摇篮里,重新培养人手,原先乾隆的心腹不但得不到重用,反而屡遭贬斥。而对那些先皇时代的重臣,被原先乾隆打压的喘不过气来的老臣,反而松了松手,甚至是那些原本遭受猜忌的宗室。
乌雅和顺还跪在地上,乾隆默默地啜着茶,乌雅和顺的“愿意”非但没有消除她的戒心,反而更让她疑虑重重,但她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怀疑,只是沉思了一会儿后便淡淡地叫他起来了。
“朕知道了,你去吧。”乾隆放下了茶碗,挥退了乌雅和顺。
乌雅和顺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乾隆,见乾隆面无表qíng,心里却踏实了许多。若是乾隆一听自己愿意成为娈宠便对自己疼爱有加,那么他心里只怕已经在防着自己了。现在这样,乾隆心中固然充满疑虑,相必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
见乌雅出去了,乾隆弯了弯嘴角,若不是乌雅和顺知道的太多,功夫不错,和自己又很亲密,何必要对着他演戏。不过,对着乌雅和顺的戏完了,对着别人的戏可没完。那张写着皇储的绢布像嵌在她心里的刀子,不拔不快。
第10章 宫心计
后宫的水,你从来都不知道它有多么的深。乾隆坐在坤宁宫里,看着坐在下手的愉妃。说不上多么出众的容貌,说不上多么显赫的家世,她这样的人,在这后宫里简直掉到人堆里都找不到,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多么厉害的人。偏偏她就靠着这张平庸的脸生下了会被原来乾隆所看好的阿哥,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愉妃安安稳稳地坐着,和往常一样,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她今天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皇上似乎总把眼光落在她的身上。这很不对劲,自己虽然看起来不老,皮肤保养的也算不错,可在这美人成堆的后宫中根本什么都算不上,要不是自己的家族身份,还有生下来的儿子争气,凭着容貌能做个常在贵人就不错了,即使自己心细如发,可耐不住皇上不喜欢自己这张脸,是充实必然的。虽然后宫皆会尊称自己一声愉妃娘娘,但看得可是五阿哥的面子,这些自己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