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反驳。
“……好,进山。”吴三省终于点头。
从土巴士到土摩托,再到原汁原味的牛车,颠簸了数十里地的一行人终于带着蚊香眼摇摇晃晃地再次着了地。眼前是望不见头的广阔丘陵,荒凉,单调,没有一丝现代化的痕迹。赶牛车的老头带着他们往一斜坡的下面奔去,慢慢下到山谷里去。
真正下去之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条碧绿山溪,水面宽阔,但是不知深浅。溪边除了可供众人站立的一块平坦山岩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高耸的峭壁,上面树冠枝叶繁茂,遮天蔽日,挡住了大部分的日光,使得山谷里的温度又降了些。
朝蘅找了一处紧靠着溪水的地方坐下,静静地看着吴三省和老头子jiāo涉。
老实待着,不多话,不多心,这才是一个职业盗墓人的良好品质。即使组织者是和她关系很近的吴三省,她还是完好保留了自己的职业素养,她只是来保护吴家小三爷的,至于其他事qíng,她不会参与,也没兴趣参与。
张起灵在她身边紧挨着坐下。
其实内心深处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只要感觉到她的气息就可以心满意足。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他是失忆还是恢复记忆,只要能靠近她,他都会感到一种迷茫消散的感觉。
“二十年前在西沙的时候,你说过,等你回来就和我一起去补一个结婚证,这次gān完活后,我们就去吧。你已经失约了二十年,我现在可不会再让你失约。”朝蘅扭头看着他几乎完美的侧脸,目光清冽如冰,但是并不凌厉,冰面下隐隐有温柔流动。
张起灵看着她,深邃的黑眸中慢慢染上一层暖色。
即使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她也知道,他是同意的。这就是羁绊,专属他们两个的双生羁绊。
朝蘅微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很少笑,因为她很懒,觉得多余的面部表qíng会造成机体的隐藏疲劳。可是,如果她真的想要笑的话,那张冰雪般的脸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来,她的真心笑容,漂亮得像一朵刚刚绽放的雪莲花。那样的光华,美丽但不俗气,带着隐约的傲气,不像一般女孩的柔美。
张起灵心中一动,悄悄握住她的手。
“阿蘅,船工来了!”吴邪喊了一声。
朝蘅看了看两人紧紧握着的手,和张起灵一起站起来朝着大部队走去。
dòng窟很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除了几个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就只剩下潺潺水声。朝蘅悠闲地倚在张起灵身上,充分发挥qiáng大的夜视力将进dòng后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同时,也看到了一些影响心qíng的东西,比如……那个人高马大一身横ròu却哆哆嗦嗦吓得一脸怂样的汉子大奎。
你妹的老子都不怕你一大男人怕个啥子。朝蘅默默吐槽,仔仔细细地观察着dòng壁。
这里的盗dòng太密集了,若是船工和老头子会借着盗dòng溜走,只剩下他们这些身上没尸气的鲜ròu在这鬼dòng里那可就糟了。她不是没看见那两人眼里的狠辣和贪婪。当然有孤月在她和张起灵安全得很,但是其他人就不好说。
“阿蘅你在想什么?”吴邪的声音很低很细微,正好可以让距离他很近的朝蘅听到。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总是不太舒服,感觉后背发毛。
“出去之后晚餐吃什么。”朝蘅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可惜在黑暗中除了张起灵没人能看清。
“……”
吴邪嘴角抽搐,果断地放弃了和她说话的想法。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克服恐惧什么的,没想到她居然还在想着晚餐吃什么,在这个yīn森的山dòng里能有好食yù吗口胡!
可是,他心里的恐惧和不舒服的感觉却慢慢减弱。
“嘘,听!有人说话!”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忽然摆手,轻声说。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dòng的深处传来,非常空灵,经过dòng的回声处理,感觉很是奇妙,但是仔细听却又听不懂。
等等,船工和老头子呢?!
“不对,船工和老头跑了!”吴邪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拽住身边的人,手指不断用力。
“先松开我,小邪。别紧张。”朝蘅的声音中多了一分无奈的笑意。
“对不起阿蘅!”吴邪闪电般松手,黑暗中闹了个大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