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舒想想也是,这道理其实很简单,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若是qiáng迫他人接受自己的三观,那未免也太可笑了一点。
“那剑道大致上有什么分别吗?”木舒捧着茶杯暖手,沾了沾唇,道,“就是所谓的无qíng道和有qíng道,到底是怎么划分的呢?”
“道之一字,向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其间种种,并无特定的界限之分。”对于幼妹的好奇,叶英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耐心地解释道,“人不可能全然无qíng,区别只在于将qíng寄托于何处。若是一心向道,自然无qíng于他人,约莫便是所谓的无qíng道;若是极于qíng极于至,无愧自己本心,则应归于有qíng道。若二者皆当顾及,大爱天下,qíng有之,却平淡好似忘qíng,便应是太上忘qíng之道。”
这样的说辞对木舒而言是有点新奇的,她斟酌半晌,迟疑地道:“那这般说来,二者之间竟是只有一步之遥。”
“一念成仙,一念成魔,世间诸事,本就如此。”叶英倒是对这些事看得极淡,功过是非,很多时候靠的只是世人的一张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不过如此罢了,“负尽苍生为救一人,是对,是错?一生为家国殚jīng竭虑却辜负一人半生,谁是?谁非?人有力竭之时,圣贤亦有过错之处,道义与qíng,有时终难两全,想要一辈子尽善尽美,问心无愧,又谈何容易呢?”
木舒哑然失笑,自己一直以来在心中百般纠结万般沉郁的问题,在叶英的眼里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就像她一直在想,西门chuī雪的剑道到底是对是错,但是这个问题的本身,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结果,哪怕真的有过,也不应该她来分说。
不止是西门chuī雪,或许还有她自己呢?
那人的出现一度让她动摇与迷茫,无助的哭泣和思量,她也问过自己我为何要如此痛苦?
但是归根结底,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什么确切的答案,至今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曾让她后悔,便也够了。
木舒心中下定了决心,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感悟,将闲置已久的《冬梅雪》写完。正如叶英所言,她其实无需置喙西门chuī雪的剑道,她要做的不过是展现自己的理念与想法,能从中看出什么,决定以后怎么走,那都是西门chuī雪的事,与她无关。
“多谢大哥解惑。”木舒嘿嘿笑着抱着叶英的手臂,以一种异于往常模样的活泼娇憨,道,“大哥帮了我大忙呢。”
叶英轻嗯一声,也不多问到底帮上了什么忙,只是沉默地听着她说话。许久,叶英才冷不丁地道:“你师姐来信了。”
木舒登时一个激灵,仿佛被人揪住了狐狸尾巴一般,简直冷汗直下。叶英说完这么一句话后却不再开口了,甚至还相当体贴的从火炉上拿过茶壶,帮木舒的茶杯满上滚烫的茶水。做完这一切后,叶英仍然静坐,好似在等待西门chuī雪从顿悟中回过神来。他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放在膝上,明明从神qíng到姿态都那般闲适温淡,却硬生生让木舒生出几分公堂审问的错觉。
木舒毫不犹豫地怂了:“……QvQ我错了,大哥。”
叶英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眼见西门chuī雪不知晓要沉思到什么时候,兄妹两人要说些体己话也不好当着西门chuī雪的面说。原本应当是西门chuī雪去拜会叶英才是,但是叶英知晓她还睡着,就吩咐他人不必打扰,一边和西门chuī雪下棋,一边等她睡醒。木舒询问了一下朱七七的去向,得知这小姑娘受不住车厢里两个冰山闷葫芦,所以跑到藏剑的车架上去找随行的女弟子玩了。
木舒非常不客气地拽着叶英的手往隔间跑,就西门chuī雪撇在一边不去理会。好在马车实在很宽敞,简直如同一间屋子一样,叶英在茶几边坐下,木舒随手就抱起chuáng榻上睡得手脚软乎乎的小无月,转手塞进叶英的怀里。木舒忙着烧热水泡茶,叶英沉默地抱着小无月。虽然不曾当过父亲,但是弟弟妹妹大多是被他当做孩子一样带大的,因此叶英抱孩子的动作也不算生涩。
木舒给叶英泡了一杯雨花茶,隔间里溢满了幽雅醇厚的茶香,那温暖湿润的气息沁入肺腑,让人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这孩子叫江无月,明国第一美男子江枫和移花宫侍女之首花月奴的孩子。”木舒思索了片刻,选择了一个较为柔软的突破点来砌入话题,“这是一对双生子,还有一个孩子叫江小鱼,被无乐少爷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