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那姿容昳丽的青年猛一甩袖,冷笑着道,“赵老爷子于我有恩,我才是被赵老爷子托付之人,你又算什么东西?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赵家故人?!你才是应当识相收手,莫要忘记此处乃是láng牙之地,你我若是动手,你可占不了便宜。”
李倓听罢也是冷笑,他惯来jīng于算计,筹备齐全,自然知晓眼前之人乃是朱天君伊玛目的客人,但这可不代表他会因此而怯懦三分。双方正待一言不合之际便大打出手,一直沉默跟在李倓身后的多多却忽而开口道:“源明雅,是你啊。”
“多多!”名唤源明雅的青年转眼便敛去了满身锋锐,温文尔雅自有一番晓月清风般的和煦,“多年不见,你倒是越发风采过人了。我都听说了,安禄山想利用你夺取李唐地龙之脉,实在可笑至极。我不愿管这李唐之事,却不想让你掺和进去,此人心怀鬼胎,满口谎言,也不知晓要利用你去做什么。跟我一同回东瀛吧,那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善也罢,恶也罢,没有什么不同的,都不过是身不由己。”多多一双澄如浓蜜般的眼睛沉淀着死水般的平静,平直的语气里似乎暮气沉沉,带着说不清的黯然之意,“你还是旧时的模样,我却不再是那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小女孩了。待我好者,我自铭记在心,但我命数将至,又是这般祸乱横生之命,如今惟愿终了此生,莫要牵连他人,你便莫要执拗于此了。”
“命数已至?!”源明雅的眼神莫测而危险,语带威胁地道,“你祖父将你托付于我,我便决计不会对你坐视不管!你一心求死,我却由不得你任xing!且不说报恩之事,单说你是我唯一能记住的中原女子,我便不会让你就这么死去!我不信什么宿命之理,你随我走,我们去寻水龙之脉,补足你神算一家的天命!我会证明给你看,我选的路才是对的!”
“大唐地龙,安氏水龙,看来多年不见,你yīn阳术多有jīng进,竟也看出安禄山势必割据一方称皇称帝的天命了。”多多眸光涣散,心中似有动摇,然而一番挣扎之后却是猛一抿唇,道,“我不去。”
“多多!”源明雅厉声喝道,正想说些什么,多多却忽而抬头看向了李倓:“不知您口中的祖父故人又是何人?”
李倓听了一耳朵的天命之说,心中翻腾不休,面上却毫无异色,道:“真实名姓不得而知,唯有‘扶苏’之名流传于世。”
“这不可能。”多多脱口而出,复又沉默,半晌,才低声呢喃道,“……她应当不在人世了。”
——倘若那人还在,是不是意味着,天命当真可改?
思及此处,多多死寂的眼眸都燃烧起了微弱的明光,她当机立断地道:“我跟你走!”
源明雅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不知晓扶苏为何人,他只知晓自己喜欢的人宁可相信一个陌生人都不愿意相信他。源明雅身为yīn阳世家少主,心中本就傲气,昔年流落中原之地结实了世家之jiāo的后人赵涵雅,为其天资折服,暗生qíng愫,一心便想将多多这有趣的女娃娃带回东瀛,谁料其中横生如此变故。源明雅不想废话,当即便要动手,却被多多开口打断了。
“安禄山夺大唐帝命,为天生地龙命格,但安家却是水命蛟龙。”多多目光灼灼,那罕见鲜活灵动的模样让源明雅不禁微微失神,半晌,才下意识地颔首。多多却继续道,“安庆宗命不久矣,安禄山二子安庆绪有化龙之相,可地水之龙相驳,二者仅可存其一。安庆绪若是不死,来日必将杀害安禄山,致使父子反目,你道是也不是也?”
源明雅已然听出多多的言下之意,虽说源明雅身负搅乱中原武林的重任,但比起为国效力,他更倾心于自己yīn阳术的jīng进,之后的生命里也只多了一个名为多多的女孩。是以此时心念骤转及下,便道:“地龙破土而出,水龙势必死于非命,我是这般与安庆绪说的。”
“甚好。”多多目光微柔,眼角眉梢都晕着浅浅的无奈与笑意,“我不跟你走,但……你可愿跟我走?”
“去找一个,逆天改命的人。”
木舒并不知道自己的马甲掉了打扮,而且即将有人找上门来了。
此时她正专心致志地搞事,联系上唐简之后,玄天君李复听说她帮助了自己误入歧途的兄弟李倓重归正道,特地书信一封前来致谢,又与她分享了一部分资源,让木舒参与进了九天谋划的布局之中。如今尚未投靠安禄山的几位九天,除了炎天君柳风骨不问世事以外,其他几人都联合起来一同御敌,不愿看大唐气运败落,最终落于外族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