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这女人的面容有些似曾相识,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了。
女人听了这一声询问,激动的几乎要落下泪来:“白道长!”
这一声白道长,仿佛穿透了二十年的时光,白锦眼前浮现一道碧色的倩影,他怔了怔,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碧月?”
碧月终于还是潸然泪下,又轻声唤了一句道长,哽咽道:“是,正是奴家。”
当年在沙漠里领着láng群赤足奔跑的娇俏少女,如今也已经成为了一个成熟的女人,白锦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他放缓了脸色,道:“不曾想会在这里见到你。”
碧月胡乱点了点头。
白衣剑客的态度如此温和,她却突然厌恶起了此刻láng狈不堪的自己。这么些年了,她所思所念之人还是如当初一般清风明月,她却早已是个半老徐娘了。
但也只是刹那,碧月便将这些儿女qíng思抛到一边,她脸色一肃,猛的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的叩在冰冷的地上。
“道长,求您,求您救救教主唯一的血脉!”
第67章
白锦低头瞧着碧月, 大宗师的眼力使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头黑发中混杂着的几缕银色发丝,他试探道:“玉罗刹的血脉?”
碧月只是叩首, “求您。”
白锦再问:“玉天宝?”
“是。”
“可我听闻他已经死了。”
碧月这才抬起头,答道:“死了的是少主身边的暗卫。”
她说这话时眼神中一丝波澜也无, 似乎早已见惯了生死, 别说死的只是一个暗卫,哪怕是她自己,也没什么值得悲伤的。
江湖,可不适合多愁善感的人出来闯dàng。
白锦问:“是谁杀的?”
碧月迟疑着摇了摇头,她心中有些猜测, 却不敢贸然断定, 此时也只能摇头。
白锦又问:“追杀你们的人是谁?”
碧月想了想, 反而问他:“您可听说过九公子?”
白锦点了点头。
九公子, 他曾听玉罗刹说过一嘴,这么一看这两个人果然是有过节的,当初在万梅山庄之时玉罗刹便冷笑着要给对方添堵,这会儿玉罗刹前脚bào毙,九公子后脚就要找玉罗刹儿子的麻烦。
他问:“玉天宝现在在哪儿?”
碧月脸上一喜, 动容道:“您肯帮我?”
她早已不是二八少女,在白衣剑客面前时却显得格外容易被人打动,只因岁月丝毫没有在她意中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还是同从前一样好,与她心心念念的一样好。
白锦只是沉声道:“若你信得过我,我帮上一帮也无妨。”
碧月抬头看着白衣剑客的眼睛, 笑得既欣喜又苦涩。
她欣喜这人愿意帮她,却又不得不为他们如今的处境感到苦涩。
前有láng后有虎,能不能熬得过去……谁知道呢?原本已经打算听天由命,却不料峰回路转,原以为此生不复相见的白衣剑客再次出现了。
她决绝道:“信得过。就算栽在您手里奴家也认了,大不了以死谢罪,用奴家一条贱命还了少教主的命。”
白锦沉默许久,问她:“玉罗刹真的死了?”
碧月点了点头。
“奴家是奉教主之命偷偷保护少教主的,却不想我们才出了西域,教主就……就……”她不忍再回想,只是沉痛道:“奴家本该立刻将少教主带回西域,却不想少教主如此不争气,竟是连罗刹牌都抵给了赌坊。奴家卑微,以一人之力无法寻回信物,如今只盼能将少教主平平安安送回去,也算没有辜负教主所托,教主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看着碧月如此,白锦不由得想起了塞北的罗管家。
罗管家前半生随着玉罗刹闯dàng西域,后半生却甘心淡出江湖,愿意隐姓埋名只在万梅山庄一心一意照顾西门chuī雪,却不想他唯一的徒弟竟是与他一样忠心耿耿。
虽是个女子,这份忠义和决绝却不知胜过天下多少男儿。
白锦叹息道:“他一生心血眼看就要落入别人手里,如何瞑目。带路,我要去见玉天宝。”
碧月大喜过望,她一骨碌爬了起来,立刻就要为白锦引路。
她带着玉天宝和两个仅剩的暗卫在树林里东躲西藏了许多天,藏身之处自然极为隐秘。哪怕两个暗卫已经接连死去了,但最重要的玉天宝却始终都没有被九公子的势力发现,不得不说碧月的能力也实在是很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