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帘子里头的人道:“玉罗刹,起来。”
修罗刀:“……”
帘子里静了静,才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什么时间了?”
“huáng昏了。”白锦冷冷道:“修罗刀来了。”
“嗯……”
困意还是没有彻底褪去,玉罗刹懒洋洋地撑起了身体,疲倦的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的右手边是睡得正香的小婴儿,玉罗刹脑袋放空了一会儿,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修罗刀”三个字。
该上路了么?
huáng昏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怕影响儿子睡眠才拉上的帘子被白锦掀开了大半,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原本只是想陪着儿子稍稍躺一会儿而已。
玉罗刹冷声道:“出去等着,半个时辰后启程。”
“是。”
修罗刀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这个语气……绝对是教主本尊无疑。可这个声音,他、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教主真正的声音!
他才堪堪转过身,玉罗刹却又道:“等等。”
修罗刀脚步一顿,脸色惨白。
玉罗刹已经恢复成了往日神秘而yīn森嘶哑的声音,他道:“把少主抱给奶娘,该喝奶了。”
“是。”
白锦平静地看着修罗刀从裹上一层白雾的玉罗刹那里接过小徒弟,战战兢兢地离开房间,忽然问道:“你为何总要遮着脸?”
玉罗刹愣了愣,随即给了他一个微带着嘲讽的笑容:“你不懂。”
白锦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是不想被故人认出来,还是觉得自己太年轻,威慑不了你手下的那群妖魔鬼怪?”
玉罗刹深觉这“妖魔鬼怪”四个字用的妙,他扯了扯嘴角,敷衍道:“差不多吧。”
白锦眼神专注的看着玉罗刹的脸,那层遮挡的白雾在他面前已经形同虚设,毫无作用。他的眼神认真的就像是要把玉罗刹的皮ròu丝丝剥离一般。
“如果是脸的问题,那你为何不gān脆换个脸型?”
玉罗刹神qíng微妙的思考了片刻,“你是说易容?”
“嗯。”
玉罗刹挑了挑眉,似乎很奇怪白锦为什么要询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不过仍是答道:“易容太麻烦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次人皮,且也不可能每一次都与上一次易容的一模一样,威慑的效果还远不如就这样遮着。”
白锦似是懂了的点了点头。
大庆的易容术,看来不像大唐那般换一次就可以一劳永逸,若是真如玉罗刹所说,那的确是不怎么方便。
玉罗刹整了整有些散乱的衣服,就听隔壁的房间里有婴儿的哭声传了过来,撕心裂肺的,听着就觉得十分难受。他脸色一沉,“一帮废物!”
白锦差不多已经习惯了玉罗刹说翻脸就翻脸的xing格,做一方霸主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怪脾气,作为半个朋友,他能谅解。
小徒弟哭的愈来愈伤心难过,奶娘惊慌失措的哄着少主,一想到教主就在隔壁听着,真是胆战心惊的满头都是冷汗。
正在她手足无措之时,门被推开了,白衣剑客倚着门,淡淡道:“给我吧。”
奶娘小心翼翼道:“少主可能是思念教主,婢子实在是……”
“嗯。”
白锦神色平静地抱过小徒弟,想了想,吩咐道:“你去煮一些小孩子能入口的流食来,暂时不必喂奶了。”
他猜测着,或许是他们父子分别在即,所以才一个心qíng不好,一个哭闹不止。
“是。”
奶娘行了一礼,乖觉的退下了。屋子里的另一个奶娘见状也不再说话,极有眼色的站在房间一角,全当自己是透明的。
白锦轻手轻脚的抱着孩子,见小徒弟仍是啼哭不止,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银心铃,在小孩跟前晃了晃。
银心铃的铃声传进婴儿的耳朵里,果然成功吸引了小孩子的注意力。小chuī雪堪堪止住哭泣,睁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眼前jīng致小巧的银心铃。
银心铃不响了。
“呜……”
他小嘴一动,做势又要大哭起来,白锦赶紧晃了晃铃铛。
银铃声清脆又悦耳,小chuī雪睁大了眼睛,伸出小手要拿铃铛,白锦稍稍逗了他两下,很快就把铃铛给了他,小徒弟ròu乎乎的小手攥着铃铛,一双好奇的眼睛又看向了白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