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笑道:“你去看横贯荥阳内外的水渠,肯定觉得更不错。我认为你在云帮主手下屈才,才带你来这里,无论你想从事何等工作,我们都可商量。”
翟让此时正在大龙头府,听人来报,说苏夜人已返回荥阳,不由大吃一惊,立即离开女儿,到书房等候。苏夜先嘱咐下人招待陈老谋,这才熟门熟路地摸到书房,来见这位名义上的义父。
翟让年纪也不轻了,和杜伏威差不多,都在五十岁以上,身形也像杜伏威般,又高又瘦,双目jīng光电she,给人以jīng明yīn沉的感觉。他外表较为斯文,和李密的雄壮身形对比鲜明,但武功并不在李密之下,所以李密必须设计暗算,才有把握杀死他。
他们两人相谈时,书房中从来没有外人,这次也不例外。苏夜一见他,立刻露出笑容,笑道:“义父,真是久违了。”
她每次口称义父,都令翟让全身不自在,心想自己当时认她做义妹,说不定还舒服些。但他内心深知苏夜对他并无恶意,过去的不忿之qíng已然散去,也就摆出长辈的模样,颔首道:“你一路辛苦。为何返回洛阳前,不派人给我送个信?”
苏夜淡淡道:“我不喜欢人家掌握我的行踪,何况我并没有随从。我这次回来的比预计中早,是因为独孤阀来人,约我在巨鲲帮的地盘见面,我必须在十五日前折回东南。”
翟让微微一惊,皱眉道:“你惹了独孤阀?”
第一百七十七章
苏夜微笑道:“我没有法子。独孤策和云玉真打的火热,我若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巨鲲帮很难与我们全心全意地合作。横竖迄今为止, 杨广尚在, 独孤阀一边四处结jiāo江湖帮派,一边试图力挽狂澜。瓦岗军意在洛阳, 必然要与他们发生冲突。”
翟让道:“杨广显然更信任宇文阀,否则不会让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等人陪他去扬州,倒把独孤阀留在洛阳。我若是他们, 一定不肯誓死效忠。”
杨广疑心实在太重, 生怕身为外戚的母亲家族坐大, 特意培植宇文阀,与独孤阀分庭抗礼。但宇文氏本为北周皇族, 为杨坚所灭, 不得已投靠隋室, 心中一直深埋仇恨, 伺机复辟北周皇朝。杨广重用他们,无疑是把自己的脖子jiāo给了敌人。
苏夜cha手过后, 中原局势与历史不同, 与她记忆中的过程也不同。她不清楚宇文化及何时下手, 但绝对不用等太久。到那时, 独孤阀与王世充互争洛阳, 不怕没有机会。
此时她笑而不答,翟让察言观色,突然问道:“从一年前起, 你说起那昏君,总像在谈已死之人。难道你知道他命不久矣?”
苏夜道:“任何人都知道,隋朝的气运已经尽了,区别在于何时走到尽头。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早则今年之内,晚则明年开chūn,杨广必定死在亲信之人手中。”
翟让又是一惊,心中迅速思索此事发生的可能,口中却问道:“赌什么?”
苏夜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我赢了,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输了,你只需要给我五十两?”
她口气越平静,就越容易让人相信。翟让顿时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淡然道:“我已经上了年纪,不想陪你们胡闹。如果宇文化及当真弑君自立,只怕瓦岗与洛阳城守军的立场,会发生微妙变化。如今李密出征在外,沈落雁倒留在荥阳,你既回来,我就可以应李密所请,与他合围兴洛仓。”
苏夜道:“我知道,见过你之后,我会去见沈落雁。”
沈落雁乃是李密最重要的心腹,与徐世绩订婚后,连徐世绩的心思都活动了起来,考虑是否转为追随李密。翟让当然非常厌恶她,平日很少与她私下往来,甚至不知她和苏夜的约定,只当她仍一门心思为李密打算,准备趁翟让带兵出外的时候,逐渐掌握荥阳大权。
因此,苏夜说完这句话,他立刻露出不置可否的表qíng,同时产生她能令沈落雁另眼相看,自己却不能的酸楚。等他想起被自己娇生惯养,养的人人都怕,却没什么本事的女儿,酸楚之qíng立时倍增,淡淡道:“好,你去见她吧。今次李密只带了祖君彦、王伯当两人,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你去问问她,说不定她倒肯告诉你。”
苏夜与翟让谈了差不多两炷香时间,才离开书房。她走出花dòng门时,恰好见到在外面等候的龙头府总管屠叔方,打完招呼之后,在去见翟娇,和去见沈落雁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毅然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