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笑道:“我是没得选,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对象。由此引出与静斋的摩擦,甚至对立,我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说完这句话后,略一沉吟,返回之前的话题,平静地道:“斋主总算可以了解我的想法,明白我为何不认同静斋的入世修行。”
“自我习武以来,qíng关始终对我有着极大助益。若非我……爱上师兄,可能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你和妃暄认为三界五行中,均为镜花水月,所以无需在意。我却认为你们错过了很美妙的经验。尤其历练牵扯到其他人,让人家也落进进退两难的境地,不如专注自身苦修。”
苏夜从不愿意吞吞吐吐,在双方关系微妙时,更不会有所顾忌。可她的某些想法较为奔放,正式诉诸于口的话,未免太过失礼了。如果她说,为了破碎虚空而放弃qíng爱的人都很蠢,那么打击面实在太广,对别人也不公平。即使这是她的真实想法,也不必非说出去不可。
在这个世界中,武道的最终目标自然是“破碎虚空”。换到她生活的现实世界,好像没有这个说法。但名词不存在,不代表没有类似追求。无论哪个世界,习武均是一种手段,有时作为修佛修道的过程,有时让自己更加qiáng大,在欺负别人的时候,不至于被别人欺负。
那么,当武功越练越深,每进一小步都是极高成就的时候,习武之人正在蜕变成另外一种人类,相当于现代社会概念中的“超人”。蜕变过程叫什么名字,根本无人在意。
既是最终追求,它自然成了一个唯武学大宗师有资格研究的领域。他们为了达到目标,创造出种种方法,有正道也有邪道,可以勤修不掇,也可以攫夺他人的功力元jīng。
由于qíng爱是凡人最难忘,也最难抛弃的东西,针对qíng关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其中,大多崇尚从深qíng至忘qíng的方法,也有脱离普通qíngyù追求,坚持达到jīng神上的圆满境界的派别。
在苏夜所知的成功人物里,起码一半没有“勘破”qíng关。隋朝建立之前,五胡乱华时代,就有一位名叫燕飞的传奇剑客,不仅自己迈进虚空仙门,还带上了两名娇妻,丝毫不见只要jīng神追求,无需ròu体陪伴的理念。
如果她非要设立个目标,肯定会参考燕飞,而非和人家jīng神恋爱完,就回到师门隐居清修的师妃暄。
梵清惠无声叹息,目光掠过苏夜面庞,掠向亭外烟雾迷蒙的青山。忽然之间,她又有了那种面对晚辈的感觉。这感觉很难过,就像看着一个毫无经验的人,步步走向不可测的未来。她明知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感qíng,既于事无补,又有不敬重对方之嫌,却难以抑制。
苏夜想的没错,自从她听到宋缺之名以来,就无可避免地滑入对往事的追忆。这是她想要控制,却无计可施的问题。但往事已然过去多年,再怎样追忆,也于事无补了。
她盯着不断变换形态的雾气,然后叹出一口气,淡然道:“倘若有朝一日,感qíng带给你的不是希望与推动力,而是痛苦或嫉恨,小姐会怎样做呢?”
这一问极其尖锐,发生的可能xing也是极高。苏夜双眸忽闪数下,微笑道:“斋主以为我没有想过吗?”
梵清惠不置可否,柔声道:“贫尼从未低估小姐的才智,只好奇这个答案。”
苏夜点点头,用比之前还坦率的态度道:“我不知道。坏事发生前,我无法铁口直断自己怎么应对。但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人活在这世上,终究不可能永远顺心如意。人不能,天地万物也不能。即使我活在万里晴空下,也不该期待日日如此。”
梵清惠笑道:“哦?”
苏夜正色道:“真有那一天,我多半自认倒霉,随便舔舔伤口,权当出海时被巨làng打翻船,或者决战时被人砍断腿算了。”
梵清惠不禁又笑了笑,微微摇头道:“若真这样简单,秀心师妹不会早逝,祝宗主也不致恨石之轩入骨。小姐务要小心,不可因一时冲动而功亏一篑。”
第二百二十章
《慈航剑典》为佛门之中,第一套试图以剑道为阶梯, 上溯天道的武学典籍。它将高深佛法糅合进剑招, 讲究“静极之守”, 在佛门地位至高无上,亦是武林绝顶的奇书之一。
魔门宝典《天魔策》并非一人所著, 其来源极为复杂,综合了战国以来百家武学的jīng华,并无传统意义上的“著作者”, 只有编纂及整理的人。由于魔门屡受打压, 被迫在地下发展, 书中武学也不住演化延伸,同时遗失了不少绝学, 和当年的原始版本已有不少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