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能填得上,我就去填!”
他们站在雨里,瞪着对方。
大雨碾过他们的脸,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就算穿着雨衣也毫无作用,他们简直就像是被泡在水里一样。
良久,明楼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王天风的领子。
他说:疯子,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我知道,王天风这么回答。
你有什么主意,然后他问明楼。
没有。明楼摇头,暂时还毫无头绪。
但是一定会有的。必须有。明楼说。因为我们只能成功。
+++
他们回到家已经凌晨五点多了。
冬天早上亮得晚,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色还黑漆漆的,明家人也都还在睡梦之中。
阿诚小心翼翼地上了楼,不想吵醒她们。
他浑身都被淋透了,一整晚又qíng绪低沉,这时候赶紧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上了chuáng。
本来在76号蹲了几天,没怎么睡好,今天又奔波了一天,本应十分困倦。可是躺在chuáng上,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睁着眼睛在chuáng上躺到七点多,终于躺不下去了,一骨碌起了身。趁着明家人还没起chuáng,他去了明楼的卧室。卧室门没关,他探身进去,明楼不在卧室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阿诚伸手摸了摸褥子,冰冷冰冷的,一看就是没人睡过的样子。
阿诚下了楼,走进书房,果然明楼在书房里,坐在沙发上,手里捻着什么,仿佛在沉思。
他在明楼身边坐下来:“一个晚上都没睡?”
“睡不着。”明楼说,“洗了个澡,本来想歇会儿,但满脑子都是事儿,就跟上了发条似的。”
说着,明楼突然按住了额头,低低呻吟了一声。
他这个头疼的老毛病啊。
“你看,不好好睡觉,头又疼了吧。”阿诚说,“我去帮你拿点阿司匹林,顺便热杯牛奶给你。”
他正要走,明楼却拉住了他的手,让他在沙发上重新坐下来。
“不要阿司匹林,”明楼望着他,“有你就行。”
“什么有我就行,我又不是你的药。”阿诚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再度起身。
天色开始有些亮了,但是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从窗口望出去,天边尽是些灰灰白白的云。
从窗口里涌进来一些惨淡晨光。在那样的晨光里,明楼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眼睛下面藏着yīn影,头发乱乱的,胡渣凌乱地长出来。
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风度翩翩仿佛从不知道失败为何物的明楼。
这个明楼只有阿诚知道,脆弱而潦倒。
这个明楼,让阿诚的心纠成了一团,让阿诚想要保护他。只要自己还有最后一口气。
这样想着,明楼却倒下来,将头靠在阿诚的膝盖上。
“就让我这样靠会儿。”他说。
明楼洗了澡,头发还带着cháo气,阿诚就用修长的手指仔细地帮他梳理整齐。
“你知道吗,在最艰难的那段时光,我一直梦想着这一刻。”明楼笑了,带着一种满足,“就这样把头靠在你的膝盖上,就这样在你的怀里,然后闭上眼睛,死去。如果是用这种方式死去的话,好像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阿诚拉住了他的耳垂:“什么死不死的,别说不吉利的话。”
“痛。”明楼讨饶,“好好好,我不说了。”
阿诚这才饶了他的耳垂。明楼又把身体往阿诚的怀里靠了靠,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明楼说,“每天不用看那么多的文件,想那么多的计划,担心那么多事qíng,就读书,写字,打球,骑马,拉拉京胡,唱段梅龙镇多好。”
“不务正业。”阿诚笑了,“匈奴未灭,你还有心思唱梅龙镇。给我唱苏武牧羊。”
“好好好,阿诚先生要听,唱得。”
明楼张嘴就要唱,阿诚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大姐她们都还在睡觉呢,你还真来啊。”
明楼偷偷亲了一下他的手掌心,阿诚惊得立刻缩回手去。
“骗你的。”明楼笑了。
“就知道逗我,”阿诚说,然后想起了昨天晚上明楼和王天风说的话,“那件事,你心里有主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