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在变成这幅模样(死掉)之后,陆乔乔发现,她右手的小指上,多了一串来历不明的铃铛……
铃铛用线系着,捆在她的小指根部,玲珑小巧,还不到她指甲盖的一半,声音却清脆悦耳……
问题是!陆乔乔完全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但是这个铃声,却让她感觉熟悉。
就仿佛,她曾在梦中,听过数次。
就仿佛,有谁在她的耳边,一遍遍的嘱咐过:‘记住这个声音,跟着它前行’。
球场上传来高声的呼喊,似乎胜负暂且告一段落,欢笑、呐喊、庆贺,人群的声làng之中,陆乔乔又慢慢的将手放了下去。
反正……到底铃铛怎么来的,也不重要啦。
她都已经死了。
死亡。
既终结。
生时的一切顿时变成了轻飘飘的幻影。一个来历不明的铃铛,即便弄清楚了来源,又有什么用处呢?
夕光转为暗红,大地似乎晕染着血色,陆乔乔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慢慢的,她的头颅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少女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入了掌心之中。
灵魂是能够哭泣的吗?已经失去了ròu体,所以是没有眼泪的吧,那么,现在从她的眼眶中不断涌出的,又是什么呢。
“呜……呜呜。”
她捂着脸,听见自己的口中,不受控制的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脑海中乱糟糟的,不断浮现出熟悉的面容。
父亲、妈妈……
现世的老师、学校的同窗;
神羽大人,昆前辈、摄政司中所认识的同僚……
以及——刀剑付丧神们。
每出现一位,汹涌的qíng绪就更为高涨,好像要挤爆她的心脏。
“喂。”
一个声音传来。
陆乔乔的哭声一顿,透过指fèng,她看见一双脚停在了她的面前。而后有人问她:
“你在这里哭什么?”
是在……对她说吗?
她睁大眼睛,慢慢的抬起头,逆光之中,她面前站了一个人。
夕光洒满了来人的轮廓,构建出奇异的辉彩,使得陆乔乔居然一时间看不清,这人的面貌。恍惚是位年轻女子,又似乎是孩童。
直到来人又用恍然的语气说:“哦,原来是你呀。”
笼罩在来人身上的辉彩,便眨眼间破碎,光影沉淀,陆乔乔这才看清——是位老人,背着双手,背脊微佝,站在她的面前,目光平和的注视着她。
“老……婆婆,”陆乔乔讶然,“您……在跟我说话吗?”
“嗯。”
老妪微微颔首,她低头看着陆乔乔,那双眼睛,竟让陆乔乔觉得异常的熟悉。
“你呀。”
她用长叹的语调,如质询一般,对陆乔乔道:“都这个时候了,在这里哭什么呢。”
……
……
深山里的神社,如倒塌的积木,从前庭开始,一道裂痕冲向了神社的主体,并将建筑一斩为二。
散落满地的碎木头,陆续燃起火光,烟雾与雾气混合在一起,jiāo织成如幻境一般的光景。
在这láng藉之中,披着斗篷的少年,赤足而立。胸口侵染着一团鲜红的血迹。
他嘴角含笑,又或者其实并没有笑容,只是习惯xing的露出宛如伪装的表qíng而已,目光平静的直视着前方,随后,他似乎是察觉了什么,轻轻侧头,远远的投来了一瞥——
“唔,噗!”
远处的树梢上,麻仓gān久感觉眼睛一痛,他释放在鸟类身上用以窥探的术式,被毫不留qíng的反击了回来,中年男子的双眸立刻就淌下了鲜血,他龇牙吸了口冷起,一点也没迟疑,马上从树梢上落下,就地一滚,而后看着他刚才借以立足的树枝,在术式反震的作用力下,如齑粉般随去。
“疼疼疼……”
中年男子捂着眼睛:“被发现了……这也太敏锐了吧。”
男子松开手,汗水与血水混合着,从他的脸颊淌下,他轻轻的喘息着,身上的糙屑与尘土,也簌簌而落——这幅láng狈的模样,倒不是术式的效果,而是他自从早上远远的看见了那从昆的住所燃起的火光后,便疯狂追赶着,一路缀在麻仓叶王身后,力气消耗太巨而露出的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