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然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错觉吧?绝对是错觉吧?时雨有点慌张。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就发觉原本一直顺从被她牵在手里的那只小手猛地挣脱了。刚刚被命名为吞仔的幼体妖怪低低盯着她,眼中重新露出了警惕的凶光。
“等等!吞仔!听我解释呀!”时雨苦着脸连忙扑过去抱着吞仔温言软语地解释着,顺便把所有的锅都推在引诱她的滑头鬼身上。
饶是如此,等她成功将这只猛shòu般凶bào的吞仔安抚下来的时候,右手的伤还没好全,左手背上又多了一道新鲜的牙印。
未成年的凶shòu也是凶shòu呀。而且感觉比成年的酒吞还要粗bào一些,是因为很生气的缘故吗?
时雨有点yù哭无泪地用柔软的巾帕细细擦gān手背上的血迹,因为不算很严重的伤势,她gān脆就没有包扎,简单清理了一下之后等着它自动愈合。
背后传来滑头鬼与吞仔的打斗声,那甚至称不上是一场战斗,时雨瞥了一眼之后就完全不做理会了。现在这种状态下的吞仔与滑头鬼的战力完全不是一个水平。但正因为吞仔此刻的身体状况不对,滑头鬼反而不敢对他下重手,一时间反过来被一副拼命架势的吞仔追得到处跑。
“……主人。”吸血姬有点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雨稍稍偏头就看见面容jīng致苍白的小女孩微微踮着脚,目光越过她的肩,担忧地望着她的伤处,“很痛吗?”
这种极力想要靠近又极力不敢靠近的模样可爱极了,时雨忍不住心中一暖。
“还好啦。”时雨收起有点沮丧的表qíng,温柔地冲她笑了笑。她回过身,习惯xing地伸手想要摸摸吸血姬的头顶,但见她谨慎地往后一退,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都带着伤,只能有点无奈地冲她摇摇头,“我相信吸血姬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靠近一点也没关系呀。”
吸血姬固执地站在原地不动,她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沉静xing格,在等待时雨醒来的这五百年间变得愈发沉默孤僻,不知何时连自己的心意也无法好好地表达出来。在时雨温和的视线之中,她想了半天,也只能吐出一句:“吞仔,教训?”
有些意味不明的话,但时雨一下就听明白了。不知为何,看着吸血姬也学着他们,一本正经地叫着吞仔吞仔,时雨就忍不住发笑。笑过之后,她才有些心虚地挠了挠脸,委婉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不用了。虽然吞仔脾气bào躁了些,但刚才确实是我主动激怒了他。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因为我一下子靠得太紧、让他紧张了……”
时雨很理解吞仔此刻心中的不安定。与当初突兀降临在平安京成为婴儿的她一样,现在的吞仔同样是以一无所知的状态面对这个他完全陌生的世界。只是与她不同,他的骨子里还是那个桀骜霸道的大江山鬼王,因此即使面对明显比他要qiáng得多的存在,也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展现出了qiáng烈的攻击xing与侵略xing。
对于这样的吞仔,时雨一面因为他的外表与境遇而生出许多怜爱,一面又十分敬佩,心中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他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因为他一时的应激表现而生气呢。
吸血姬望着对面明显陷入自己世界的主人那一副柔软温qíng的模样,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浓重的危机感。
从京都回到东京之后,天空已经变得一片昏huáng。
斜阳将落,天色渐暗。路灯已经打开,街道两旁的店铺闪烁着缤纷的霓虹灯光,来往行人如织,竟比他们早晨出门时候看见的更多了。
“觉得不可思议吗?”滑头鬼见时雨有些怔愣的模样,笑着压了压她的长发,视线同她一样,满是感慨地望着周围热闹的场景,“如果是平安京的时期,入夜之后哪里还有人类敢逗留在街市之上?现在反而是妖怪被他们吓得不敢露面了,这种颠倒的境遇,听起来就很有趣吧?”
“哪里有趣?”时雨不解道。说话间她侧了侧身,避过一对携手笑闹而过的女生,她们穿着一样的学生制服,纤细的手指上涂着可爱的淡粉,举手投足间都是掩不住的青chūn活力。这种被青chūn荷尔蒙喷了一脸的感觉一瞬间让时雨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最后一次与秀元共饮也已经是四百多年前的时候了啊。”滑头鬼平静地说,“那时候的平安京已经彻底完成重建——在那一场毁灭xing的灾难之后仅仅不到十年之内。我亲眼目睹了人类可以坚韧顽qiáng到何种地步,甚至从那时候就在想,往后的时代,也许是属于人类的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