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长叹一口气,多年的怨气似乎都缓解了许多,懒懒的说道:“这些个朝中做官的,个个都是正人君子的模样,还真当他们是君子,谁知道……啧啧啧。”
不少人附和道:“虽然说武人没头脑,但直率啊,有话说话,没有那么多歪心眼。不像这些人读书人,嘴巴里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的坏水让你受罪受苦都不自知。”
众人一边说一边看着那些秀才直摇头,弄得这些人大红脸,即便有舌灿莲花之能此刻也无法施展出来。
赵宗实看着那些秀才被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损出茶坊,这才问道:“师叔,这样好吗?”
看着自己的手下将一戏演得如此好,杨轩心里也舒慡了许多:“宗实是说什么。”
这样的场景,自从杨轩找到赵宗实要履行师叔之职后,赵宗实看到不少。天下如今对武人的同qíng,对文人的抵触有一半的功劳,大约都要算在杨轩的头上,这个人实在是太懂得如何推波助澜,推动局势的发展,几乎是踩在天下人心中的疼处上。
同样都是人,为什么你们读书就要高人一等;同样都是人,为什么你们读书就可以不jiāo税;同样都是人,为什么你的命就是命不能随意杀其他人的就不是……
昔日被人向往的读书人,不过年多的时间,便成了众人眼中可恶的存在。
看着茶坊中的人都在议论谢知非的冤死,杨家将的忠诚,太祖的夺权,赵宗实淡淡道:“他们这样议论,朝廷威仪尽失,失德何以定天下。师傅自焚便是为了天下安稳,若是天下不定,那师叔如何对得起师傅。”
如今陛下唯一亲子死去,以陛下这年岁,只怕这一生都不可能有儿子了。
那昔日被借入宫中抚养的赵宗实就是最合理的下任天子,即便如今陛下依旧不松口,可众人却已经将赵宗实看作是皇子,即便是赵宗实自己也开始以不同的角度来看待事qíng。赵宗实认可文过盛武过弱,若不加以修正必会出事,只是如今局面似有乱兆,哪知道杨轩淡淡了看了眼赵宗实,冷笑道:“他不失德,你如何以德稳天下?”
赵宗实:“师叔!”
杨轩叹了口气,终于软道:“害死你师父的,是陛下对你师父的怀疑。”
赵宗实张了张嘴,缓缓道:“我知道……”
即便陛下说师傅那日早朝晕倒的时候,因为身体的原因寿元不过三年,可是那是陛下说的,没有任何证据。有的证据是,师傅中的毒在初期会呈现生气流逝的现象……多么明显的指向。
赵宗实愣愣的坐在那里,他被领入宫中,自然知道陛下为何猜忌师傅,甚至到了要毒杀师傅的地步。可是赵宗实也被谢知非教导过,知道谢知非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之道陛下的做法多么荒谬,知道无端的猜忌是多么的可笑。
前人早有言:以史为镜可以明得失,以人为镜可以正衣冠。
可无论是以人为镜还是以史为镜,那都只是用来照自己的镜子,自己需要做到的是看、是学、是悟,而不是看到别人过去的经历,依样画葫芦的画出自己的未来。
二十年不到,明君梦破灭的赵祯到底抑郁而死了。
膝下无子,临死前立赵宗实为太子,改名为赵曙。曙,破晓之光,黎明降临。这是赵祯在天子失德之后对赵宗实的期待,他希望赵宗实的即位能改变世俗的眼光。
而登基之后的赵宗实追封谢知非谥号‘忠烈’,随后沉寂了一年,在第二天开天科的时候,在考试头一天下旨改变了武举考试的内容。
从此武举不再以彻论军书来录用,朝中自然有人反对,然而赵宗实的理由是:“我要的是能带兵打胜仗的将军,而不是科举失利的秀才!”
下朝之后,赵宗实去了宗祠。
那里立着一块石碑:不杀士大夫!
赵宗实用手摸过这几个字,太祖的训诫,可是事qíng总是在变化的,若是一直守着先人的教条那就是作茧自缚。想到自己在军营里的见闻,想到自己的师傅,想到在杨家宗祠看到的那些灵位,想到杨轩对他说的那些话……
登基为帝已有一年的赵宗实说道:“那石锤来。”
这东西既然是赵家天子立的,便让赵家天子来毁掉吧,对与错,都留给后人评说!
砸石碑的时候霸气四she,砸完了赵宗实焉了,半夜梦到太祖、太宗一群人来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