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欧阳少恭一双妙手在古琴上拨弄,悦耳的琴音在耳边缭绕,半点不合拍的音节也没有。
这般下去不成,欧阳少恭活了那么多岁,听过的琴曲如此之多,若是继续弹古曲,只怕没比较较量下去,他直接放弃得了。想到古曲,谢知非脑中陡然闪现一个主意,如同天马行空一般,却让谢知非抓了个正着。
打定主意的谢知非抬头对欧阳少恭笑了笑:“长老请听。”
说完,一首古筝版的‘双节棍’从谢知非手里倾泻而出。
这曲子本不是由古筝来演奏,现在由谢知非弹出来,自然显得怪异。欧阳少恭亦是皱起了眉头,初一听以为谢知非是在糊弄他,再一听知道这的确有一种韵律在其中,只是不同于古筝往日所奏。应是谢知非将别的歌曲改来,也不算是坏了规矩,欧阳少恭叹道:“掌门心思巧妙,少恭佩服。”
说是这么说,欧阳少恭手下不停,听出了曲调的韵律,要想弹奏接下来的音律对欧阳少恭来说,易如反掌。
只是欧阳少恭那边接了上来,这边就该谢知非面色难看了,心里忍不住抱怨:古典和现代差了那么远,欧阳少恭居然还能接得上!
一连弹了四五曲,每一曲均是由韵律古怪的歌曲改来。
等到谢知非弹最后一曲的时候,时而点、时而拨,欧阳少恭听了许久也未曾明确这一曲之后的韵律,作为一名活了数千年的乐师,对于琴的尊重让欧阳少恭只得叹息认输:“掌门这是什么歌改来的?”
好不容易收到欧阳少恭的投降,谢知非停下手来,淡淡道:“神曲。”
神曲……
这莫非是同神界有关的曲子?
欧阳少恭皱眉道:“未曾听闻,掌门可否高歌此曲?”
这个要求,可就难倒谢知非了。
以前若是让谢知非掐着脖子来一曲‘神曲’便会躲过一个麻烦,谢知非二话不说,定然掐脖子翻白眼直接上。然而现在,谢知非动了动手腕,衣袖索索作响。看了看水面上倒出的人影,面如玉、质如兰,现在的谢知非宁愿面对麻烦,也不要高歌‘神曲’,当下立刻咬牙道:“不成!”
见谢知非回答的如此gān脆,同样在这方面又不少洁癖的欧阳少恭了然:“……”
——那必定非常的一言难尽了。
“少恭!”在这次较量中占了上风的谢知非叹了口气,双手jiāo叠,跪坐端正,准备开始jiāo流人生。
想到jiāo流人生,谢知非忍不住为自己鞠一把泪。自己作为万花大管家已经够苦了,偏偏唯一能做万花大管家接班人的欧阳少恭还是一个心理有问题、身上有血债、麻烦比天高的主。
为自己心酸的谢知非深吸一口气,仰面望天,闭上眼道:“那日邀你入万花之时我说过,无论你昔日如何,只待你进万花后,不要害人害己损我万花声誉,便永远是我万花弟子。”
“你若有苦衷,尽可告知我等,我虽不是何方人物,但同紫胤也算有jiāoqíng,同屠苏也算有恩qíng。你若告知我,我必为你解难,你又何苦如此?”
“掌门过谦了。”欧阳少恭爱琴,数千年过去,诸多感qíng淡薄,唯有对巽芳的爱和对琴的qíng不能淡去。
同谢知非这么弹奏许久,在琴上原本便同谢知非相感默契的欧阳少恭暗道一声知音难寻。冷静下来的欧阳少恭现在细品昔日同谢知非接触,便道只怕在邀自己入万花的时候,谢知非已经知晓自己是屠缪乌蒙灵谷的人,所以才会那般说。
想到这里,见谢知非这般感慨,欧阳少恭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咄咄bī人,言语神色之间,柔和不少:“掌门不是已经知晓,我便是屠苏体内魂魄的主人。”
欧阳少恭这么坦白,谢知非吓得立刻睁开眼睛:“……”
惊吓住了的谢知非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感慨的是他知道的欧阳少恭。要知,这可是活了数千年的狐狸,手上的血债无数,qiáng行被欧阳少恭送去轮回的人少说也是几百上千。
欧阳少恭吁了口气,手放在古琴上快速拨弄两下,一首从太古弹至如今的琴曲响起。
随着这首琴曲的响起,欧阳少恭似乎看到了数千年前淡薄的自己,以及这数千年的苦痛挣扎,那些痛苦在眼前重现:“掌门,可愿听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