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宁国府,正找不着巴结端王的法子呢,听着此事,便让贾蓉穿了孝服过来。虽知他们是墙头糙,可秦钟也不忍秦业死了还被人议论,自不能说些什么,便由着他待着。
一时间秦府大门dòng开,素幔白帏,香烟缭绕,哭声震天。
秦业一辈子算是个老好人,好友没几个,倒是面上qíng的不少。如今他去了,倒也有不少人前来拜祭。秦钟穿着一身孝服,身形瘦削,神色悲恸地跪在堂前一一磕头答谢。
但丧礼也是是非地。
当日水灏从秦府中急匆匆离开,随后秦家便办了丧事,而如今,便不提秦可卿乃是端王的义女,便是那侧妃李氏与四公子水灏,与他们沾亲带故,也未露面。不少人传言,秦业的死与端王府四公子有关。
这说明秦家却是将这个炙手可热的勋贵得罪死了。不少人拜祭过后,说上几句节哀顺变,便匆匆忙忙大步离去。贾蓉待了一日,约是听到了这些话,也未再出现。
秦钟只是淡然地看着,不曾说些什么。
而水灏自从秦家回去后,便有些魂不守舍。
开始时李氏并不知道,到了后面刘氏瞧着实在放心不下,才偷偷跟这亲婆婆说了,李氏就这一个儿子,哪里能够不关心,只是知道水灏一向嘴严,也不找他,反而让人唤了莫邪来。
莫邪忐忐忑忑地到了后院,一进门便被人摁到了地上,嘴巴里吃了不少泥,然后便听见李氏身旁的王妈妈冷冷问他,“夫人说了,这话儿就问你一次,实话实说,你便该gān什么gān什么去,若敢撒一点谎,必饶不了你。”
这却是下了狠手,莫邪哪里敢隐瞒,当即便道,“奴才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这边王妈妈才道,“三月初一,四公子去了秦家,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儿却不是什么好事儿,莫邪不敢瞒着,却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上说,万一传出去,这就是把柄。当即便道,“这事儿我得跟夫人说,轮不着你们听。”
那王妈妈还待开口,玉蕊便从里面打了门帘出来,吩咐道,“夫人让他进去。”
这才有人松了手,莫邪慌忙爬起,将身上的土拍了,跟着玉蕊进了屋子。待到里面人退的差不多了,才趴在地上将那日的事qíng说了,然后道,“公子也不是故意的,实是不知道那秦老爷怎的到了门口,竟是全都瞧见了,气得吐了血,一下子便不行了。还是我们趁乱将公子带了回来,否则就闹大了。”
李氏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落了地,摔了个粉碎。那杯子是前朝旧物,她平日最爱,可此时哪里顾得上。纵然两家如今有了不少嫌隙,可秦业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竟生生将他气死了,一是心里过不去,二是怕水灏担了气死恩人的名头,饶是李氏也气得不轻,捂着胸口大骂道,“孽障,孽障!”
瞧着李氏生了四公子的气,莫邪心中亦是害怕,生怕李氏罚了四公子自己跟着遭殃,当即又道,“夫人您消消气,公子做得是不对,可若是那秦钟立得正,漂亮的哥儿这么多,为何公子偏偏看上了他。奴才听着,他与静雅公主府的二少爷戴榕却是一对儿呢!他不端正,公子看上他,又有什么!”
这话说得却是及时,那边玉蕊当即接道,“莫邪说得对,这事儿怪不了公子一人,怕是两边都有错。”
李氏抽抽搭搭,终于叹了口气出来,心中知道这都是借口,可有借口总比没借口qiáng。秦业是有恩,可水灏是她儿子,她气归气,总不会胳膊肘向外拐,便道,“去将王二叫来,我有事吩咐。”
不多久,便传出了秦钟勾引水灏不成,气死了自家爹爹的闲话。那秦业去世端王府不上门这事儿本就引人猜疑,如今这闲话出来,却恰恰好有了合qíng合理的解释,再加上秦钟与戴榕关系亲密,他本人又长得颇为漂亮,甚至女儿态十足,这话便落实了。
这种事儿本来就传得快,没两天,秦钟的名声也算是臭了。
76
过了第一日,来的人便更少,偶有人对着秦钟指指点点,摘星觉得奇怪,躲在一旁听了个正着,便气得不得了,拿着扫把将那两个人赶了出去。回头又不敢跟秦钟说,自己一个人躲在柴房哭。
可这种事终是瞒不过去的,秦钟到底是知道了。
只是他并未说些什么,反而神色越加木然,竟是从秦业丧了那日起,并未再哭出一句。张氏瞧着不好,知道这是郁积于胸,若是不纾解开来,时间长了,怕是会憋出病。便将此事告诉了秦可卿,秦可卿当即让人请了陈嘉来,忙忙活活一通,方子倒是开了,药秦钟也老老实实喝了,却是并无一点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