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此时也吓得不得了,往前一指便道,“摘星嫌我们速度慢,已然自己追过去了。后山那里有个深潭,原先老爷常带着少爷来凫水,怕是去了那里!”
戴榕往前一瞧,果然有个火点影影绰绰的在前方晃动,便跟几个婆子要了个火把,向着火把处腾跃而去。
那火把速度倒是不慢,戴榕又加快了步伐,才渐渐赶上,随后便听见了水流落入池塘的声音,怕是那处深潭到了,戴榕忍不住喊了声,“钟儿?”
却见前方黑dòngdòng一片,刚刚那点光亮竟是也不见了。戴榕心中大骇,生怕秦钟遭了不测,立刻向前赶了几步,就听见前面摘星高呼,“少爷!”然后传来扑腾一声,似是重物入了水。
戴榕拿着火把往前一照,果然瞧见潭中有人在扑腾,想着刚才摘星那声喊,顾不得想些什么,随手扔了火把,整个人就跳了进去。
此时已是深秋,湖水中沁凉入骨,一进去戴榕就打了个抖,好在他平日身子好,此时倒也能坚持片刻,眼瞧着那人在前方,就用力的游了过去。
此时潭面上黑暗一片,秦钟不知为何,明明有着不错的凫水技巧,竟是向着水中渐渐沉下,戴榕连忙扑腾两下,到了秦钟面前,伸手将人抱在怀里。
溺水的人往往会抓着浮木不妨,此时的秦钟也是这样,应是看到了唯一的希望,竟是紧紧的抱着了戴榕。此时秋日,山中又冷,两人身上已经穿上了薄棉服,入水一泡,本就沉的下坠,何况再贴上如此大的一个人。
戴榕纵有千般力气,被这样一个人五爪般的抱住,也使不出来,渐渐地,力气渐尽,两人竟是慢慢向着水底滑落。先是没过胸,后是没过了肩膀,然后便是口鼻,戴榕只知道怀中人越缠越紧,心中却越来越着急。
在千钧一发之际,戴榕心中微叹,伸手紧紧抱了怀中人一下,随后猛然将人从自己身上扯下,一个大臂远抛,将人扔出了水面,而他也因随之而来的力量,以极快地速度坠向潭底。
第二日一早,秦可卿眼底一片青黑,开了房门。秦钟依旧坐立在原处,仿若一夜未动,瞧见她进来,小脸立刻昂了起来,眼巴巴地冲着秦可卿道,“姐姐?”
这就仿若小时候,秦钟有事相求的样子。他从小长得漂亮,一摆出这个样子,秦可卿就会心软,立刻答应下来。从宁国府bī婚开始,这样的表qíng已然不见了,却没想到,为了戴榕,竟又使了出来。想着两人的qíng意,秦可卿叹了口气,问道,“你就那么喜欢他?”
“他也这般喜欢我。”秦钟立刻回答。
“你……”秦可卿知道他一向脸皮厚,却没想到厚到这般程度,“就算他不变心,秦家的香火怎么办?日后你们老了膝下荒凉怎么办?”
这便是退了一步,一夜未歇的秦钟暗自欣喜,“这些有何疑虑,我是秦家人,姐姐难道不是秦家人,日后姐姐嫁人了,多生个儿子给我便是了。这样秦家又有了香火,我们膝下又有了儿子,岂不两全其美?”
这般无耻的话倒是将秦可卿愣生生的气乐了,心中虽是酸痛无比,也知道无可挽回,便开始打另一个主意——日后要借机会安排几个丫鬟,起码要有个孩子,嘴上却骂道,“我没有儿子给你,滚出去!”
秦钟哪里知道他姐姐的想法,只当是同意了,瞧了瞧姐姐还红着的眼圈,知道此时他在这里反而招人烦,当即便站了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还冲着守外面的望月道,“你快去劝劝,姐姐恼着呢。”
秦钟一夜未归,怕戴榕担心,一出门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谁料寿儿竟然在门口熬药呢!秦钟诧异道,“谁病了?”
寿儿一张脸快挤成了苦瓜,张嘴就想说些什么,可惜摘星却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他立刻闭了嘴,论武力,两个他也打不过一个摘星。何况,自家二爷也不准吭声。摘星瞧着寿儿犹豫半天,就将话接过来,“昨日夜里戴大人忘了盖被,冻着了,有点发热,请了慈空大师给开了付药。”
不过一夜未归就能冻着自己,秦钟当即黑了脸。直接推门进去,却瞧见戴榕一张黑脸难得晕染上点红色,此时睡得正香。
他过去摸摸额头,又试了试鼻息,都有些热,忍不住地嘟囔,“多大的人,连被子都盖不好”。却不想一个疏松,竟被戴榕猛然拉进了怀里。被子里cháo热的很,戴榕又紧紧地将他箍在怀中,却与平日里的温柔决然不同。秦钟以为他病了才这样,轻轻地拍着他的手道,“莫怕,我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