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里教授,”古列夫,一个聪明的硕士生问道,他英语里带点印度口音,蛮好听的,“不过,按照您给的这些指示和条件,对我们来说,只要在学期结束前jiāo,岂不是jiāo得越晚越好?”
“你们可以这样做。”我回答说,“如果你们认为这样有好处,完全可以。”
在这样的条件下,你会怎样做?
我保证于第____周jiāo出第一篇论文
我保证于第____周jiāo出第二篇论文
我保证于第____周jiāo出第三篇论文
学生们为自己选定了什么样的最后期限呢?任何完全理xing的学生都会像古列夫说的那样,把最后期限设在学期的最后一天——这样设定,在最后期限前,无论什么时候jiāo卷都不会受罚扣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选早一些的期限冒受罚的风险呢?如果学生们完全理xing,把jiāo卷期限推迟到最后显然是最明智的决定。但是,如果他们不理xing又会怎么样呢?如果他们招架不住诱惑而且习惯于拖沓呢?他们如果认识到自己的弱点会怎样呢?如果同学们不是理xing的,自己又了解这一点,他们可以利用期限来迫使自己做得好一点。他们可以把期限定得早一些,由此迫使自己在课题上早一点下工夫而不必拖到期末。
我的学生们是怎样做的呢?他们利用了我给予他们的规划工具,把期限分别放到了学期中的各个阶段。这样当然很好,这说明他们认识到自己拖沓的毛病,而且有机会的话也希望能有效地控制自己——但是主要问题是,这种工具是否真能帮助他们取得较好成绩。为了找到答案,我们还必须在其他班里用不同设计做同类实验,并且最后拿论文成绩进行对比。
我已经让古列夫所在班级的同学自己选择jiāo卷期限,我到其他两个班——和他们约定了完全不同的条件。在第二个班,我告诉他们,我对jiāo卷不设其他期限,他们只要到学期最后一节课结束时jiāo上三篇论文即可。他们也可以早jiāo,但当然了,早jiāo也不会加分。我预料他们会非常高兴:我给了他们弹xing期限和完全的选择自由。不仅如此,他们还不会因为前面哪篇论文迟jiāo受罚,所以完全没有风险。
第三个班得到的是可以称之为“专制”的待遇:我给三篇论文都规定了jiāo卷期限,分别定在第四周、第八周和第十二周。这是“齐步走”命令,他们完全没有弹xing或选择的余地。
这三个班,你们预料哪一个班的期末的成绩会最好?是古列夫那个班吗?他们享有一定的弹xing。或者第二个班?只有最后期限,享有完全的弹xing。还是第三个班?qiáng制xing的期限,因而完全没有弹xing。成绩最好的会是哪个班呢?同时,你们预料哪个班成绩会最差呢?
学期结束,负责这几个班的教学助理何塞?席尔瓦(他本人是研究拖沓恶习的专家,现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评卷后把论文发还给学生们,我们可以比较这三个班的成绩了。我们发现被限定三个jiāo卷时间的那个班成绩最好;完全不设jiāo卷期限(最后期限除外)那个班成绩最差;古列夫那个班,可以自己设定三个jiāo卷期限(但迟jiāo会被罚分),成绩在二者之间,这三篇论文和期末总成绩都是如此。
这一结果说明了什么?第一,学生们的确有拖沓习惯(一大新闻);第二,严格限制他们的自由(自上而下地硬xing规定每一篇论文的jiāo卷期限)是治疗拖沓病最有效的手段。但是最大的启示在于,只要给学生们一种工具让他们自己设定期限,就可以帮助他们获得较好的成绩。
这一发现意味着学生们一般都了解自己拖沓的问题,如果有机会也能够与之斗争,并可能取得相应的成果。但是为什么允许自设期限的学生的成绩不如那些被严格规定期限的学生呢?我的感觉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了解自己的拖沓倾向,即使那些认识到自己拖沓倾向的人也不一定对自己的问题有完全的了解。不错,人们可以自己设定期限,但是这些期限未必能使他们的能力得到最好发挥。
当我看了古列夫班的学生设定的期限,问题确实出在这里。尽管班里大多数学生把三个jiāo卷期限平均拉开(这些学生的成绩与被严格规定期限的那些一样高),有些人没有把期限拉开,有几个甚至根本没有给自己设定期限。那些没有充分拉开jiāo卷期限的学生把全班的平均成绩拉了下来。缺少了合理的期限分配——jiāo卷期限会qiáng迫他们在学期中间尽早动手准备论文——期末论文一般都是仓促而就,因而质量很差(即使没有算上按迟jiāo天数1%的扣分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