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伤员更不好办。那时我们的卫生人员不多,药品很缺乏,有了重伤员,只能安置在群众家里。自从敌人搞移民并村以后,困难更大,不能抬着伤员行军打仗,寄到群众家里,又怕敌人搜查时连累群众,藏进山dòng也不安全,因为山dòng是敌人搜查的重点目标。怎么办\?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向死人“借房子”,把棺材打开,把里面的尸骨搬出来,垫上gān糙,把伤员放进去,暂时隐蔽、养伤。至于负了轻伤,就坚持跟队。有一次,我伤了脚踝,没药敷,就用苦菜叶子贴起来走路,贴了两个月才好。总之,生活很艰苦。在那三年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部队大部分时间是露营,青天作帐,大地当chuáng,很少脱过衣服睡觉,经常和衣而卧,“枕戈待旦”。
在抗击刘建绪四十三个团的“围剿”中,贡献最大、牺牲最大的是浙南的广大革命群众。他们中的一些优秀代表,把革命的希望、未来的理想,全都寄托在中国共产党和工农红军身上。他们以崇高的品德和视死如归的气概,保卫着共产党,保卫着我们的gān部和军队。据当地同志介绍,苍南五凤乡半山村的共产党员、游击队长潘世雅和他的妻子——地下jiāo通、共产党员王玉英,在反“围剿”斗争中不幸被捕,潘世雅遭敌人枪杀,王玉英为保护党和红军的机密,乘敌人的警卫懈怠时,毅然用剪刀剪断自己的舌头,使敌人无法从她的口中获得任何材料。燕田一位游击队员被捕后,敌人把他押到云和七溪,吊打、熏辣椒粉、上老虎凳,受尽了酷刑,始终坚qiáng不屈,直到被敌人枪杀,未吐露党和红军半点真qíng。我军从泰顺太平区根据地转移时,双溪口村党支部书记huáng明星和他的妻子卢桂莲,动员群众,将几十个伤员分散隐蔽治疗。不久,他俩先后被敌人抓去,严刑拷打,bī他们jiāo出伤员。夫妻俩守口如瓶,没露半点真qíng。后来,这批伤员在群众的掩护下,全部养好了伤,安全归队。这些数不清的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鞭策着我们这些幸存者,也教育着我们的后代:应该继承他们的业绩,无愧于这些平凡而伟大的无名和有名的革命英雄。
在艰难而壮丽的革命征途中,正如大江奔流,难免泥沙俱下。在三年游击战争期间,我们的队伍里出现了少数叛徒。他们给革命事业带来了损失,个别领导人的叛变所造成的损失是重大的,然而它没能阻挡伟大革命事业的前进。那些叛徒们的卑鄙行径,则永远为人所不齿!
刘建绪的“围剿”,虽然动用的总兵力比罗卓英的那次“围剿”要多,但是,我们反“围剿”的有利因素也有增加:第一,由于我游击区的范围已大为扩大,刘建绪的兵力与罗卓英集中于浙西南的兵力相比,相对说来没有那样密集了;第二,经过前一时期的工作,我们的社会基础更巩固、更广泛了,各大小游击根据地和游击基点互相策应,加qiáng了我们抵抗敌人的力量;第三,全国形势的变化曾迫使刘建绪一度放松“围剿”的进程,这对我们也是有利的。因此,尽管浙南游击区的中心地区遭受到的摧残十分严重,但是几块游击根据地还是坚持下来了,而且保存了较多gān部。浙南这个战略支点,坚如磐石
迎接抗日高cháo
在国民党的封锁与“围剿”之中,我们的处境虽然极其艰苦,但北上抗日的意志仍很坚定,大家非常关心全国革命形势的发展和变化,希望及时了解党的方针和政策。
由于我们早就失去了同党中央和上级党的联系,所以我们每到一地,就千方百计搜集敌人的报纸,从字里行间了解qíng况,分析形势;并且通过各种社会关系、特别是通过青年知识分子,搞来上海等地的进步刊物,如邹韬奋办的《大众生活》,从中体会党的方针、政策。当我们知道了党中央一九三五年八月一日发布的《八一宣言》和一九三五年底提出的《十大纲领》等重要文件的jīng神后,对全国的政治形势和党的总路线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我们马上组织学习和宣传。对内,给指战员上形势课,进行思想教育;对外,发表宣言和公开信,说明斗争形势,宣传我党关于建立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表明我们的立场和态度。在游击战争那样艰苦恶劣的环境里,我们没有忽略过共产党人所肩负的政治责任,对于一些重大政治事件,都力求从我们自己所能理解的水平,表明政治态度。例如,当北平“一二九”学生运动的消息传到我军时,已是一九三六年一月了,我们当即发表宣言,表示积极支持。一九三六年六月发生了“两广事变”,当时我正带着挺进师主力转战于浙西南和浙东一带,刘英同志带领“突击队”在浙南开展秘密工作,尽管双方没有联系,但是都分别发表了反对军阀内战,要求团结抗日的宣言。回想起来,那时我们的思想还是比较能够顺应革命形势的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