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站在火丛中,却像站在戏台前看演出一样悠闲。
戏里的角色是生是死,又与我何gān。
只是嫌表演的不是名角,又不是他喜欢的戏码,于是便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是一种无心的残酷。
直到小梨被落下来的立柜的残片砸中头顶,倒在地上。
王怜花才慢慢走上去把她拎了起来,像拎起一根烧焦的木柴。
他很有点懊恼地喃喃自语:“她又不是沈làng,怎么知道我不仅又怕死,又怕痛,还有点怕麻烦。”
小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
车外在下雨,噼噼啪啪的响声。马车仿佛是在泥泞的山道上行走,摇晃地厉害。
她一醒来就看到了两个对比很qiáng烈的人。一个很难看,一个很好看。
难看的那个,鼻青脸肿,披头散发,五花大绑地塞在车厢角落,嘴里还堵着一块破布,发出唔唔啊啊的声音,非常不雅观。
好看的那个,好看到无法形容,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是她这辈子看到过的最好看的一个人。
只是她看到难看的那个便觉得心里温暖,看到好看的那个,却怕到骨髓都要结冰。
王怜花笑嘻嘻地说道:“小梨姑娘,你怎的不好好谢谢你的救命恩人?”
小梨张了张嘴想发声,一张嘴却是抽痛的呼气声。
王怜花一伸手撕开了她的衣衫,并在撕开她衣衫的一瞬间捂住了她的嘴。
她的肩上有一处火炙的烫伤,血ròu与衣衫粘连,撕开的那一下真是撕心裂肺,被陌生男子撕开衣衫的惊恐倒在其次。
王怜花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打开往那伤口上撒了点粉末,然后放开了手,皱眉道:“人家跪着求我我都不见得肯给他医治,你且不要不识好歹。”
小梨只觉伤口处冰凉沁人,痛觉既不明显,神智更加清明了几分。
王怜花道:“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女子,这些作为是谁教于你,你可说来听听。”
小梨怯生生地道:“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家公子,他看上去……好像很不舒服。”
王怜花冷冷地道:“你不快说,他只会更不舒服。”
小梨咽了咽口水,不敢再争,只得一五一十地说来。
人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不管哪朝哪代,谁人的江湖,却都总有这样一种人,热衷于论武排次。这些人通常自己武功并不是很高,胜在涉猎较广,对各家武学都有研习,都可以说出一二,品评起来,倒也真是头头是道。
百花仙子刘独秀的百花谱便是三十年前江湖上出名的一份武林群雄座次榜。
当时武林中风头最健的有两个女人:红莲女侠和云梦仙子,一个是巾帼雄心,一个是美人柔qíng,一个叫人拜服,一个叫人神迷。
刘独秀是王云梦的手帕jiāo。她出生武林世家,所学所知皆是渊博,对于奇门武学,也涉猎甚多,算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女才子。
要么你是侠女,要么你是美女,否则何以在江湖中扬名立万?才学这种东西有何用,武林又不是翰林。
刘独秀偏是不信。
她与王云梦自小一起长大,她不信王云梦就比她qiáng那么多。
他人即地狱。
她决定做一件大事,来盖过王云梦和林红莲的风头。她也真的做成了。
她制定了百花谱。
正所谓纵览百花,一枝独秀。于是一时风头无俩,被称为百花仙子。
但问题在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对这个排名很满意。
不满意的人一般有两种做法,一种是找排名比自己高的人比试,另一种就是找排名的那个人理论。
找第二种比着第一种安全。理论不过的人,也会想到用别的方法泄愤。
还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就是,你既然对武学典籍知之甚多,你肯定有这么多武学典籍。
百花谱不仅使刘独秀家破人亡,且引得江湖血雨腥风,整个武林因此而重新洗牌。洗牌之后,百花谱便成了过时的东西,而被渐渐遗忘。
刘独秀默默地退出了这个江湖。像很多昙花一现的人物,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部传说,最后发现那只是一则笑话。
而王云梦对刘独秀一直暗中帮助,互有联络,不管是因为从小到大的qíng谊,还是因为刘独秀所知的武学典籍和奇门论著。
之后便是小梨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