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冷。
冻透骨髓一般的,冷冷的剑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这样温和的一个人,手里的剑却比任何一个人的剑都冷。
。
堪可告慰的是,王怜花并不在巫行云的chuáng上。
虽然离chuáng不是特别远。
这也没办法,因为客房就这么点大,桌子和chuáng的距离总不会远到哪里去。
巫行云很有点色迷迷地看着他,说:“你到底中了什么蛊?这样急着要断qíng花?不过其实你要了断qíng花也没用,如果我没记错,那秘籍上并没有写断qíng花怎么个用法。而这用法,天底下也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王怜花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怕这样,所以在玩物大会上,我都没有在暗器上涂见血封喉的毒药。要不然你死了我怎么办?”
巫行云听了很得意,道:“你这最后一句话中听得不得了。”他居然胆大包天地伸手想去抚摸王怜花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
动人心弦的手。
细白而修长的手指,指节延伸的弧度灵活而舒展。指甲修得非常漂亮,颜色就像珍珠一样莹润。淡青色的,细细的脉络,不突起,却很鲜明,使得这双手的线条有一种优雅的敏感。
此时若有一片花瓣落上去,这双手也许都能如chūn水一般,泛出静静的、优美的涟漪来。
除非是瞎子,才会不想摸一下。
巫行云不是瞎子,但他的手却停在了空中。
只因王怜花说了一句话:“我也没想到,你要那面镜子,要得居然这样急。”
巫行云用那只原本打算去摸他的手捂住半边脸笑起来。
“你觉不觉得我和你才是知己?沈làng太好了,你和我可以凑得更合衬一点,要不你不要沈làng跟了我算了。”
王怜花觉得他不可理喻:“第一,就因为他好,我才会要,傻子才不要好的偏挑个坏的;第二,我最讨厌的人的就是知己,被人了解太多实在是很危险;第三,你的长相实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刚还在摆事实讲道理,突然就出了手。
出手就出手,还这样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酒杯。
这力道大得和那双纤细秀美的手非常不符,竟使得酒杯飞了起来,往巫行云的脸上洒了过去。
酒是碧色的。快夏天了,终究还是喝竹叶青比较好。
巫行云也伸出了手。
倏地一挥,酒都洒在了他的衣袖之上,烧穿了无数的小dòng。
那细白灵巧的手指,却从水珠的间隙里抓了进来,攻向他的喉口。
掌心是深紫的颜色,诡异无比。
紫煞手。
好厉害的一杯酒,好厉害的一双手。
巫行云镇定如山。
他的手稳稳地避过了他的指尖,去刁他的手腕。
王怜花赶紧避了开去,又去攻他的肘下。
动作中的肘部关节最为脆弱,若是击中,恐怕要废掉半条手臂。
巫行云却突然转了一个身,借一撞之势弹开了他的手臂,侧身向王怜花肩膀抓去。认的是肩井、肩贞两处大xué,眼看就要一击即中。
王怜花身子一矮,顿时一掌拍向他腰间。
巫行云翻身跃起,直从顶上往王怜花的脖子抓去。
他身形如鹰,瞬间攻出了三四招,从上至下优势尽显,王怜花连连急退,刚一滑开,又连连拍出十余掌。
你来我往,掌影翻飞,掌风呼呼,只见烛火摇晃。
王怜花突然做了一件很没道理的事。
他一手抄起了那只蜡烛,举在面前。
巫行云的手明明直直地向他面门攻来,掌风猎猎,他却一动不动。
不光他人不动,烛火居然也像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怎样的内力才可以做到。
那火苗就在定他双目之间,映得那漆黑的瞳孔,也泛起了浅金的色泽。
美丽而妖异的眼神,仿佛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王怜花不躲,巫行云的手也拍不下去。
拍下去岂不是要把那火苗拍在他脸上,怎么能够如此对待这样好看的一张脸。
这本是很理所应当的一件事,巫行云接下来的反应却很有点奇怪。
他痴痴地看着王怜花的眼睛,整个人都凝固了。
王怜花柔声道:“你睡了。”
好无来由的一句话。
他的话声也与往常不同,就像在空空的山谷里讲话一般,有梦一般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