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珠道:“还没,不过是先送衣裳等物来,二位有暇便好妆扮起来,随时动身。”
王怜花躺在里面chuáng上非常不满:“妆扮一下才多少时刻,何苦这样早来扰人清梦。明珠姑娘,你可知汉人有句俗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沈làng见夏明珠尴尬,伸手将衣物收了,道:“我们准备起来就是。”
夏明珠并不多说什么,便离去了。
连着第二天在美梦中突然被叫醒,王怜花的心qíng本是恶劣到了极点。随手抓过夏明珠送来的衣物,突然却大笑起来:“连内衣都换了苗家样式,夏姑娘想的真周到。”
沈làng叹了一口气,道:“想得周到总没有坏处。”
王怜花眼睛一瞪,道:“怎么没有坏处?你……也罢,你先换?”
沈làng自不推辞,片刻便将身上衣物除尽,更换苗服。
阳光透过厚厚的窗纸,照得满堂发亮。
沈làng的身体看上去修长、结实、紧凑,每一寸筋骨肌理下都似乎暗藏着难以形容的弹xing与力量,肌肤的颜色还漂亮地像是阳光下流淌的蜜糖。
王怜花不自觉地轻抿了下微gān的双唇,有点后悔昨晚没有答应沈làng的jiāo换条件。
但他还是很有气节,很有追求地一挺胸膛:“比脸皮厚,我是万万不肯输给别人。”
他不过是少年样gān净细腻、清慡利落的好看,令人难以想象缠绵时这身躯的艳丽缱绻。
只是左手腕上,一串珠子,嫣红如血,又扎眼又刺眼。
王怜花跟着沈làng的目光,故意塞给他一个眼风儿。
“还要不要抢?”
沈làng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
“我这人最体贴的地方,就是从不把人看作傻瓜。”他淡淡地笑道,“王公子又不是傻瓜,怎么会忍不住去吃那种无解之毒呢?我对王公子向来是放心的很。”
王怜花换好苗服之后,比沈làng多做了一件事qíng。
便是将两人换下来的衣物,团成一团握在手里,直往一扇窗棂处丢了过去!
这一丢的劲力极巧,恰恰好砸开了窗页飞了出去,砸在外面窥视的那人的脸上。
王怜花朗声笑道:“夏姑娘,刚才你可看得清楚了,我们身上没有照心镜。那末请你查验下,我们换下来的衣物里有没有。”
夏明珠灰溜溜地接着那团衣物,既被识破,索xing也就推门而入,微笑道:“衣物里没有,不知道包袱里有没有。”
王怜花双眉微挑,一手将案边包袱抖开。
包袱里不过有他的易容盒子,一些丸药、器物罢了,确是没有铜镜的影子。王怜花叹了口气,道:“不在就不在,我骗你作甚?”
夏明珠紧绷着脸道:“王公子难道便不能告诉我,它究竟在哪里?”
王怜花点头道:“自然可以,上了雷山,我一定告诉你。”
夏明珠点点头,施了一礼,转身而去。
王怜花看着她的背影,叹道:“如果不打算和一个女人上chuáng,我还真的不是很习惯在她面前脱衣服。”
沈làng很正经地道:“你可以把她想成你的奶妈。”
王怜花摇头道:“可惜我已经过了吃奶的年纪。”
沈làng看着他笑:“哦?”
王怜花觉得他的言语尤其轻慢,极为不满,于是又道:“我不仅过了吃奶的年纪,也过了向沈叔叔要糖吃的年纪。”
他一伸手,从翻开的包袱中拿出来两样东西。
没有用完的几尺素绫,没有吃完的几块玫瑰粘。
手一抓一放,将这些事物尽数一抛。
身子往后一退,一手伸到沈làng腰际,抽出了他的剑,往空中轻轻挥去。
手势这样缓,剑影却这样快。
素绫也就罢了,玫瑰粘这样的粘稠事物,竟也瞬间被他削作碎末。
白云成碎雪,玫瑰化作胭脂灰。
碎裂不过一瞬,飘落却像羽毛一样轻缓。
告别这样决绝,余韵还带诗意。
王怜花收剑,平举,指住了沈làng的胸口。
“若是断qíng花开在子时之后,请沈大侠务必独自设法离去。”
沈làng挑眉道:“若我说不?”
王怜花微笑,摇头:“你不会。”
“我这人最体贴的地方,就是从来不bī人做傻瓜。”王怜花想了想,又得意地补充道:“不过对沈大侠这种常常被bī做傻瓜的人,在下可实在有点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