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沈làng败了,王怜花真能袖手旁观?
这样想也未免过于天真。
好吧,就算他也赢了,体内反噬的蛊毒也许会立刻掐灭他所剩不多的生命。
在所有的选择都是绝路的时候,这是否注定是必败的战斗?
巫行云拿出了他的锥。
黑色的,沉默而yīn郁的兵器。
沉重的生铁的味道闻起来就像死亡。
进行这样必败的战斗,所为何来?
也许只是为了,至少赢她一场。
巫行云轻轻地笑了起来。
“若我单打独斗赢了,沈兄是否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王怜花在旁边小声嘀咕:“真有自信。”
沈làng不理他,只对巫行云颔首道:“但说无妨。”
巫行云一字一句地道:“让我杀了夏小年。”
沈làng听了这话,也笑了。
“若我败了,自然不能再遵从他人的托付,巫兄请便。”
巫行云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正对着沈làng的剑锋,往前慢慢走去。
那个xing命被用来作为赌注的孩子,明明听见了这一切,却依旧站得笔直,就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动也不动。
和那群瑟瑟发抖的小羊相比,若照心镜不选他,怎配称为神物?
鱼先生望着巫行云的背影,十分僵硬地轻声道:“请各位小公子先和我到屋中避一避吧。”
说出这话,自然是因为他知道巫行云此时已无暇他顾。
但他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巫行云若胜了,夏小年在哪里都一样。
这点徒劳无功的恻隐之心,着实十分可笑。
小羊们自然不会反驳,很乖地让他逐一牵进屋去了。
他去牵夏小年的手时,夏小年却还是没有动。
不仅没有动,还说了一句命令式的话。
“鱼先生,请把我的帽子解开。”
鱼先生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要求。
见鱼先生并无动作,夏小年于是十分耐心地向他解释:“既然赌注是我的命,总得让我亲眼看到谁输谁赢。”
沈làng握着他的剑。
巫行云握着他的锥。
两个人站在斑驳的树影里,一动不动。
一不小心从密密的枝叶fèng隙中漏进来的眩亮日光,走投无路似的闪回着,不期然刺痛围观者的眼睛。
敛声、屏气、凝神。
高手相争,彼此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不能放过过。
每一点都可能是决定胜负的极点。
巫行云先动了。
先动手者是否便有先机?
一着可否定其生死?
巫行云的锥,又快,又迅猛。
只是他的锥,不是指向沈làng,却是刺向自己的胸膛!
一锥下去,血ròu四溅。
未曾jiāo手,为何自戮?
围观者都震惊地变了颜色。
只有沈làng不动声色。
剑在他手里,像远山一样稳定。
也许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唇角微笑的弧度都没有变上半分。
巫行云却变了。
变红了。
血色的红。
血色的红眼睛。
红的却不仅是他的眼睛!
还有那把锥。
黑色的锥,似是因为饱饮了主人的血,竟然泛出了妖异的、暗红的色泽!
鱼先生差一点惊呼出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自然,他知道这是一种奇诡的黑暗蛊术。
叫做“噬血”。
用自己的血ròu,来供养魔xing的兵器。
肌体被恶魔般的力量所cao纵,几乎无知无觉,不死不休!
狂bào的意志,毁灭的执念。
巫行云猛然纵身而起。
他双眼血红,喘息粗重,像是负伤的猛shòu,准备着给对手致命一击!
他手里的锥,同时化作一道沉闷的血色暗影。
沈làng也飞身跃起。
他姿态飘渺,就像是云中的仙鹤。
他手里的剑,明亮轻盈,有如林间划过的清风。
锥与剑,眼看着便要在半空中相遇。
沉重如山的一锥,遇上轻盈如风的一剑。
是气势bī人铺天盖地的吞噬,还是以柔克刚chūn江水流的逝去?
相触的一瞬间,激发的是电光还是热流?
剑长于锥。
正面相击。
剑是否真的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