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嗣童虽然蒙昧无知,听了林镜花的话也害怕焦躁起来,队伍开始推搡挤让,还有人在轻轻的啜泣。
夏小年离林镜花最近,看上去并不怎么害怕,一双黑沉沉的大眼睛却时不时地盯着她瞧。
林镜花发现了,对他露出一个可以说是可怕的笑容。
她恨不得将这小孩千刀万剐,难为他身份重要,若轻举妄动,怕是真要和巫蛊一族结下血海深仇,而她见识过巫行云随意展露的蛊术,对此全无对抗的自信。
王怜花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大家各让一步,换便换罢。”
林镜花似是不放心,道:“沈大侠肯否?”
王怜花道:“我拿我的马和你换,和他有什么gān系?我没有马要蹭他的马坐,和你有什么gān系?”
沈làng本想说什么,听了这话,只得低下头去,摸摸鼻子,苦笑一声。
王怜花又道:“一匹小马坐我们两个大男人,肯定比你的马跑得慢。为了公平一些,你得先待我们跑出五十步再行动。”
林镜花点头答应。
王怜花也不多话,十分随意地取过她手上那把小刀,而后一跃上马。
沈làng紧随其上,之后轻击马臀,那马便要撒蹄飞奔。
林镜花见他二人离开约有四五十步远,立刻跃上马背,狠狠一策。
马突然往前倒去,发出极凄厉的嘶叫!
原来马身已前进了几步,四蹄却齐膝而断留在原地,咕噜噜地滚落了开去,就像四段木柴。
肥壮的马身无所依撑,轰然落地。若非林镜花反应敏捷立刻飞身下马,差点就被狂甩开来。
好一把削ròu断骨刀!
只是若看见了这把刀,恐怕谁也说不出赞赏的话来。
这样jīng致美丽的小刀,怎舍得用它来削马蹄!
何况那刀尽管薄利,却并不十分坚韧,削过硬物之后掉在地上,眼见得刃也翻卷了一片。
简直就是煮鹤焚琴,亵渎佳人。
始作俑者在不远处勒马急停,大声笑道:“谁稀罕你的刀!我也不怕你吓我!”
林镜花气急败坏,一用力便从地上弹起,立刻拔剑,便要往前追去。
怒火烧毁了理智,她已不管自己是否沈王二人之敌,只想着要玉石俱焚。
王怜花又拍掌笑道:“杀你娘的仇人都不管,却来追我找死作甚!”
这一句笑语就像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林镜花立刻转身,恶狠狠地寻找她的仇人。
幸好她转身地快。
夏小年在她背后,已悄悄地挪过去,抓住了那把落在地上的刀其实林镜花现在应该给王怜花叩头谢恩。
因为若非他提醒,这把刀极可能就在下一刻cha入她的身体!
夏小年吃了一吓,刀未拿稳,又落在地上,发出极清脆的响声。
林镜花举起剑,对准了他的咽喉。
一剑、就要、穿喉!
有什么东西,映着明亮的日光,突然闪耀了一下,炫花了林镜花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伸手挡在眉前,眨了眨眼睛,才看清那是什么。
是照心镜!
夏小年举着照心镜在胸前,好似盾牌一般。
这可真是天真,区区一面镜子,能作何用?
只要一剑,连人带镜透心凉!
林镜花刚要下手,突然又迟疑起来。
这是照心镜。
若有了此物,今后此生,便再不用看那张脸,便可以永远生活在自己营造的幻境之中。
王怜花不杀她已经很好,难道还奢望他为她施术?
于是这面镜子,便成了她最大的念想。
杀人留镜!
有了这层心思,事qíng便大不相同。
林镜花怕弄坏了镜子,不敢随意下手。
夏小年抱了那镜子左躲右躲,在地上翻滚,láng狈无比。
在躲避的间隙里,他以求援的眼神看向一个方向。
两人一马,静静地停在不远处。
就这么看着。
纹丝不动。
好半晌,王怜花吐出一口气,道:“都这样了,还没有人来救夏小族长,看来他们乖得很,确是没有追兵埋伏。”
沈làng点点头,波澜不惊地回答道:“嗯,我们走吧。”
王怜花叹了口气,假装十分正经地道:“沈làng,你好像你答应了夏明珠,要在离开雷山之前,保护夏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