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保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开了。
孙二道:“孙二这条命既是王公子所救,任由驱使罢了!只是若因孙二罪及他人,在下良心实在不安。”
王怜花方笑道:“孙二侠请起。王怜花并非嗜杀之人。江湖传言,竟至于斯。”
孙二从地上起身,双眼却依旧直盯着王怜花:“敢问王公子所托在下为何事?”
王怜花笑道:“你这么急着想知道?”
孙二道:“若非能办之事,在下即刻便自绝于此,省得占了王公子的地方,还làng费了救命的药汤。”
王怜花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今天非说清楚不可了?”
孙二不说话。
不说话通常表示默认,此时亦然。
王怜花道:“其实这事和沈làng沈大侠有关……”
他话才说了半句,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窗外似有雪白人影一闪。
王怜花止住话头,立刻飞身越窗而出。
庭院之中,树影沉寂。
枝头积雪偶有掉落,其他再无响动。
王怜花屏声敛气,往原先人影晃动的方向一看。
一看便呆住了。
那人影还在原处,分毫未动。
只因那是个雪人。
大大的肚子,圆圆的脸,黑煤球的眼睛,居然还cha了根胡萝卜当鼻子。
不知道是哪个小长工,趁着gān活的间隙,堆了这么个玩意儿。
王怜花童心一起,立刻想要奔过去看。
只是他才踏出一步,就愣住了。
那雪人就堆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四周什么也没有。
连脚印都没有。
谁能踏雪无痕。
雪人的身上,好像粘着几点黑色的东西。
王怜花走到那雪人面前,才发现那几点黑色的东西是几个黑色的字。
一共四个字。
怜、花、宝、鉴。
(三)
字写在一张雪白的书笺上,嵌在雪人圆圆的身子上。
王怜花拿起那张书笺的手有点颤抖。
然后他就感觉到背后出现了一个人。
最熟悉、最熟悉的那个人。
总在你灵魂之中,总在你意料之外。
沈làng轻声道:“王公子若写了新的,这张便用不着了。”
王怜花不说话。
手犹在抖。
沈làng从他身后将他搂住。
“你冷?”
王怜花答道:“有一点。”
沈làng于是将他搂得更紧,道:“好一点没有?”
王怜花嗤笑一声,道:“再好没有。”
他伸手指了那雪人,道:“这个雪人莫不是你送我的手信?”
沈làng轻吻他眉梢:“你可喜欢?”
王怜花道:“这种小孩子的玩意,我为什么要喜欢?”
沈làng轻声道:“方才你刚看见的时候,明明在笑。”
王怜花瘪了嘴不说话。
沈làng将他整个人带狐裘柔软毛茸茸的一团抱起来,轻笑道:“方才我看你站在那里,白得也像个雪人,不知道抱在怀里,会不会化掉?”
王怜花伸手把他的下巴拽过来,然后把嘴唇凑上去。
“外面风冷,一时很难化掉。不如换个地方试试?”
若知道是换到这个地方,还是宁可呆在庭院chuī冷风算了。
不过,抱着静观其变的心思,王公子还是勉勉qiángqiáng地坐到了沈大侠的腿上。
谁叫书房里只备了一张椅子。既然沈大侠很不客气地占了这唯一的席位,王公子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眼前桌上,摊着几样颜料罐子,一大幅半熟宣纸。
纸上已画了几枝桃花。
那桃花颜色朱红似血,艳丽非常,似是要从那画纸中长出来。
除此之外,既无背景,也无题款。
笔丢在砚台上,砚台中墨汁未gān。
沈làng看了看那画,随手便拿起笔来,在那画上写起字来。
王怜花笑骂道:“你也会附庸风雅。”
待他写完那几个字一看,心下不由微颤。
沈làng所写正是他心中所想。
桃、花、依、旧。
沈làng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而果决。
“你究竟有何打算,故意瞒着我。”
王怜花慵懒地半垂着眼皮,答非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