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果然是很奇妙的东西。
因此在绕过一片背风的沙丘之后,看到那几具尸体,沈làng并没有觉得太奇怪。
死者是华山派的明松子和他的两个弟子。死法如出一辙,是被弯刀勾断脚筋,再一刀划破喉管,gān净利落。
金无望一见这死状,便皱紧了眉头。他蹲下去细细看了各人身上的两处刀伤,半晌站起身来,吐出一口长气,说了三个字。
“鸣沙帮。”
沈làng苦笑道:“那脚上的伤口,莫不是‘沙遁’所为?”
金无望蹙眉道:“这沙遁是鸣沙帮一员大将,善于沙地之中滑行。想那三年之前,龙卷风被鸣沙帮伏击,竟是靠这沙遁伏于沙中,砍断马蹄,使得我方将士纷纷落马,鸣沙帮众一拥而上,刀刀切喉,确是狠绝。”他说完这番话,神qíng虽然无甚波动,却是悄悄叹了一口气,竟有些英雄末路之意。
沈làng和熊猫儿都没有问龙卷风将士近况如何,但见金无望面上那傲岸神色,便将一片关怀之意,生生吞回肚去。
江湖纷争,本就有赢有输。
便是当年风光不再,只要傲气犹存,仍是英雄。
沈làng道:“见这些人死状,仿佛是今日才下的手。”
若是今日下的手,自然是与王怜花脱不了gān系。却不知王怜花截杀这些人是为何?
沈làng捂住右肩,缓缓蹲下身去,然后伸手去检查尸身。可他看的却并非伤口,而是尸体的手。
明松子的右手上,却没有剑,而是紧握成拳,仿佛抓着什么东西。只见他虽然身死,面容之上,却并非临死的凄厉痛楚,反而是如微笑一般神色。只是这样神色出现在死尸的脸上,显得更加的惨然可怖。
沈làng拉开他紧握的手指,不料其中并无它物。
再在周围地上搜寻,突然眼角余光瞄到一物,心中不由有些诧异。
也并不是什么非常稀奇的东西。
不过是一张纸片。
非常小的纸片,只有指甲盖大小,纸质略厚发huáng,仿佛是某张方型纸片的一角。
沈làng对着那纸片看了许久,藏入随身小袋中,吁声站起,苦笑道:“诡异,诡异。”
别人不答话,熊猫儿道是大声道:“的确诡异。”
沈làng奇道:“如何诡异?”
熊猫儿道:“明松子这老道我见过,虽说是出家人,可是却总是带了一堆如花似玉的女弟子,怎的这回陪他死的都是男人?”
朱七七叫道:“莫不是女的都被鸣沙帮劫走了?这些盗匪真是可恶!”
沈làng皱眉道:“明松子的女弟子并非不会武功。若是多上三四个,鸣沙帮来的人必也要多出几个,可看这周围阵势,仿佛并没有许多人打斗过。”
四人都有些不解,却也未说什么,各自心里有些念头,却也默默无语,继续一路前行。
到了huáng昏时分,夕阳残照,风渐凄冷,四人张望一番,寻了一处避风的沙丘,待要扎营。熊猫儿又大叫道:“哪里有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这一路来他们已经闻过很多次。
不过是浓重的血腥味。
转过那沙丘背面,果然又有四具尸体。
死者是崆峒派装束,其中一个仿佛是崆峒派的长老之一朱净,其余几个,似乎也是随崆峒长老们出席兰州群雄会的弟子中的几名。
一样的死法。
沈làng眉头又夹紧了几分。
崆峒派的掌门人和其他的长老、弟子呢?
思来想去,仍是不得要领。
本来想在这处扎营的,也因有这些刚死未久、散发着血ròu气味的尸体,四人只得又继续前行了约半里路,方才寻了另一处避风的山丘,扎营歇息。
第二日依然太平无事,只是又在这归途之上,见到许多横陈的尸体。
若说这些杀戮与王怜花没关系,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熊猫儿简直就想破口大骂。
他当然想骂王怜花在打什么鬼主意,杀掉这么多的人,究竟有什么yīn谋?
可是一看沈làng和七七,又说不出口来,生生一口气憋回腹中,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当晚自然又是熊猫儿抢着给沈làng换药。
那伤痕本是指甲抓出的,敷了金创药,愈合得十分快。但那伤痕虽然愈合,却仍是留下浅青痕迹,无法褪去。熊猫儿看着咬牙切齿,又往那伤痕上大涂了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