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气的小刀,刀身嫣红,有如桃花面。
他将那刀映着月光细细得看了半晌,方抬眼笑道:“你我都不喜用兵器,但既是生死之斗,刀剑总是比拳脚好些。”
是酒?还是剑?
是倾其所有的一赌,还是斩断qíng仇的一战?
王怜花的手心有些出汗,更觉手中刀冷。
本以为一切都已在自己掌握之中,可他的面容平静,微笑淡淡,仿佛已知晓所有谜底。
沈làng终于还是把酒盏举到唇边。
不觉便心中一轻。
沈làng居然还喝得很慢,喝得很有滋味。
王怜花忍不住便笑道:“沈兄,何必如此?酒,在下有的是。”
沈làng摇头叹道:“在下喝的,岂止是酒?这酒名起得真好,消愁消愁,一消人间万古愁,前事尽忘,从头再来,妙,妙,妙!”他连说了三个“妙”字,径直起身,扬长而去,再不回头。
王怜花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含笑,默默不语。
沈làng走后不过片刻,寂静的桃林之中突然便响起枝叶簌簌之声,还有女子清脆的笑声。
方在自斟自饮的王怜花将手中杯盏一放,笑道:“静凡仙姑,好戏已经演完,也该出来了罢。”
那女声笑道:“谁说戏已经演完?沈大侠走了,本仙姑接着演。”
一个灰色的影子如烟雾一般地从树顶上飘下,落在了王怜花的面前。
这是个穿着灰色道袍的女子,身段修长,与清脆甜美的声音不符的是线条冷峻的苍白面孔。若光从五官看来,算不得美人:眼睛太狭长,光芒太锋利;双眉斜长入鬓,有些煞气;嘴唇太薄,显得坚定冷酷,纵有迷人之处,也显得高不可攀。可当她展颜欢笑的时候,就像是冰川消融,万花齐放,笑声仿佛chūn日泉水。
王怜花看着她笑道:“你真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就和chūn神一样美。”
灰袍道姑听了这话,反而敛容皱眉道:“王公子,你这话先师也曾说过,我还真是不喜欢听。”
王怜花也不以为意,笑道:“明松子已死在你的手中,你又不许在下说,哪里还有人敢夸你美?”
原来这灰袍道姑,正是死于沙漠之中的华山派掌门人明松子的首徒静凡。
静凡却突然笑道:“美?谁美得过王公子?连沈làng这样有妻有子的大侠,都能为公子意乱qíng迷,不忍拔剑,实在叫人瞠目。不过公子何必与他作这样一个赌?方才若是刀剑相向,他既不忍伤了公子,必不能施展全力,我再趁他不备给他一剑,不是容易得多么?”
王怜花笑道伸出手道:“你握握我的手看。”
静凡便伸出手放到王怜花手掌之上,突然便觉得手掌一片湿润,不由惊道:“公子,你……”
王怜花叹道:“我原也是作如此想,方才才惊觉若是他选择一战,我必败无疑。你若不在,我还有三分胜算,现在却是半分也无。”
静凡冷然道:“公子原是瞧不起静凡的剑艺么?”
王怜花苦笑道:“非也。若是我二人相斗,他确是心有不忍,再者方才他知我也不忍,更加不能放开手脚,而我此时若出狠着,确还有三分胜算。但若你伏击他,击中也罢了,若是他心有防范,一击不中,bī得他使出全力,而你我技穷,可不是必败么?”
静凡沉默半晌,方笑道:“原来如此,可公子为何一早不用那‘桃花煞’?据他所言,并不知公子甲中藏有此毒。静凡不解,公子究竟是不敢呢,还是真的不忍?”
王怜花举杯饮酒的动作突然地就一僵。
他将那杯盏徐徐放下,浅笑道:“自然是不敢了,没有七成把握,便不能贸然行事。”
静凡闭目微笑道:“这个赌,公子可有七成把握?”
王怜花皱眉微笑道:“你今日话很多。”
静凡浅笑道:“好象是。公子恕罪。”她伸手去执那白玉坛子,yù给王怜花倒酒。
王怜花伸手按住她的手,轻笑道:“我如何舍得责怪你。”
他轻轻地不着力气地一拉,这个高大修长的冷峭女子突然就变了,变得像chūn风中的柳枝一样软,软软地倚进了他的怀里。
万年的寒冰,瞬间便化作一捧柔qíng的碧水,又有哪个男子,经得起这样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