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真……”慕容垂在林勺话音刚落时下意识想问什么,但话说一半,他咽下了下面的话,抿抿唇,“陛下说得对,微臣这就去找找凤皇。”
说完,慕容垂不再看两人一眼,转身出了房间,末了在门外顿了一秒,缓缓地给林勺把房门关了起来。
“主公有话和嘉说?”郭嘉知晓林勺身体的qíng况,没敢一直给林勺的身体增加负担,慕容垂一离开就从林勺怀里脱离出来,拉来一张椅子到林勺对面,问。
“是奉孝有话和我说吧?”林勺这会儿确实承受不来一个成人的重量,郭嘉自行离开了,他也没有阻止,只是歪头反问道。
“确实有些问题想问主公。”郭嘉大方承认,凝视着林勺的双眼,小心翼翼地问:“主公,就算配制不出解药你也不会有事的吧?”
林勺淡笑,睫毛掀了掀,懒散地半个身子往扶手上一靠,全不在意似的说:“怎么会没事?到无可挽救的时候我自然会死的啊。”
郭嘉一噎,“主公经历异于常人,嘉一直认为主公非同一般,这些寻常毒|药是不能左右主公的。”
“御医也不知道的毒|药也不算寻常了吧。”林勺耸耸肩。
“主公。”郭嘉忽而沉下脸,站起身,无比严肃地俯视着林勺。
林勺:“怎么?”
“大家一定会想办法配制出解药,也请主公不要放弃。”
林勺眨眨眼,“我没放弃啊。”
他是没放弃,但他也没多珍惜。
林勺本以为郭嘉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自己说,先下左右不过还是解药只是,回答完郭嘉问题的林勺不待郭嘉再说话,站起身,没什么力道地拍拍郭嘉的胳膊,“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今天阳光不错,我们到院子里晒太阳吧!”
说完,林勺自顾自地往外走,“奉孝啊,看在我是病人的份儿上,帮我把躺椅搬到院子里吧!当然,能把茶水也带出来就更好了。”
郭嘉眉头突突,甩甩袖子跟了出去,“主公,这些事不是有下人可以做吗?为什么非要嘉一个文弱书生来办?!”
“因为我嫉妒奉孝比我有力气。”林勺步伐停了停,笑嘻嘻地说。
郭嘉没有反驳,出了房间直接将林勺的要求转达给门外候着的宫人。
林勺笑笑,踱步在院子中梧桐树下。这个季节的梧桐叶huáng绿相间,很多叶子都开始从树上落下来。林勺眯着眼,将手虚挡在眼前,仰头看着树上密密麻麻的叶子。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脑海里忽然冒出这首诗,林勺不由喃喃念了出来。
郭嘉深深看了林勺一眼,林勺咳了咳,放下手不去看郭嘉,对搬着桌椅的宫人勾勾手指头,“就放在这儿吧。”
“是,陛下。”一众人应声,忙上忙下给林勺将桌椅摆好,茶水沏好,退到一边。
林勺晃到躺椅前,一屁股坐下来,半躺了下去,老神在在地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
躺椅只有一个,宫人倒是考虑到了郭嘉,给他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然而,郭嘉并没有去管那张椅子,慢步到躺椅边,坐在林勺身边,问:“主公在想什么?”
“想奉孝你呢。”林勺张口随便说。
“嘉就在主公眼前,主公还需要想吗?”郭嘉挑眉,弯下身子,含笑看着林勺,问。
“是啊……”林勺回答着,音调慢慢弱了下去,手上茶杯也不知不觉松了下来。
郭嘉笑容一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茶杯,看着突然就无知无觉进入睡眠的林勺,无声地对候在一旁的宫人招招手。
“郭先生?”宫人在郭嘉耳边问。
“去取一chuáng被子过来。”郭嘉吩咐道。
“是。”宫人得令,脚步轻盈地回到了房间,不一会儿抱着一chuáng被子就回来了。
宫人上前,想给林勺盖上被子,却被郭嘉拦了下来,“我来吧,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犹豫了片刻,颔首退离了梧桐树。
接手盖被子工作的郭嘉倒没有急着就将被子覆上去,反是抓着被角顿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将被子拉到了林勺肩下。
将一切做完了,郭嘉叹息一口,转而坐到了小桌的另一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眼神涣散,很明显心中在想着什么。
“沙沙沙——”时有微风起,落在地上的梧桐树叶被chuī了起来,相互摩擦,发出悦耳的声音。时间就在断断续续的“奏乐”中过去了,林勺神qíng安然,丝毫没有转醒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