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库尔特露出一点悲伤或者抱怨的表qíng,他或许还能开导开导他,但从头到尾库尔特都是一副很正常,这些事没什么值得提起的这种表qíng,这让戴泽产生了一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他不是对现实妥协,他只是在用他自己的办法,作为一个信徒,站在最神圣的角度去原谅他们,理解他们,怜悯他们。
伟大而崇高的圣父qíng节,愚蠢,又让戴泽感到望尘莫及。
“你呢,先生,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
我是被杀了全家还被洗完脑以后让反派大BOSS带进来当思维容器的。
这么一想戴泽觉得他好像也没比库尔特好到哪去。
“我在这里工作啊,代理教授。”
“就跟……那些人一样吗?”
感受到手上那条尾巴瞬间的僵硬,戴泽啧了一声,有些烦躁:“是啊,跟那些人一样,每天给你们这些有着特殊超能力的人抽血切片,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差不多就是这样。”
库尔特扭过头来,那双像颜色最纯正的玛瑙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他:“您不会这样的。”
“我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怎么不会。”
“我不知道。”库尔特低下头,表qíng懵懂但语气肯定,“但是您一定不会这样的。”
“您是一个好人,先生,我坚信。”
“那是你没见过好人。”
戴泽缠完最后一节绷带,gān净利落地站起身。就在他要踏出这个房间的时候,库尔特眼睛亮亮地对他说了一声:“在这一点上,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好梦,先生。”
“……好梦。”
他啪一声按灭次卧的灯,然后关上门,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着坐了很久。
好几个小时后,他才回到主卧。
熄了灯。
四周静悄悄的。
第7章
“或许在看到这本手札的时候你已经听说了我和你母亲的死讯,戴泽,我希望你能坚qiáng地面对这一切,我们爱你。”
“FTD计划是我和你祖父穷尽一生也想完成的心血,就算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现在我把它jiāo给你。我这么做不是想让你重蹈我们的覆辙。”
“这个世界将迎来一场巨大到无人可以想象的浩劫,我希望你能靠它活下去,儿子。”
画面一转。
昏暗的地下室,眼前倒挂着两条像死猪ròu一样的,血ròu模糊的尸体。
长着红色骷髅头的男人牵起他的手问:“他们是谁?”
小男孩意识模糊地睁着他无辜的大眼睛:“他们是……谁?”
“他们是你的仇人。”
“他们是我的……”小男孩停顿了很久,然后无意识地摇着头,“他们不是。”
小指粗的合金仪器抵住他的太阳xué,仪器启动的那一瞬间难以想象的高伏特电流顺着金属进入他大脑,在脑内翻滚搅动。
他发出叫喊,拼命求救,太阳xué两边已经开始出现电焦的痕迹,鲜血和组织液顺着脸颊留下来,眼前那个高大的男人却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电流越来越qiáng,耳边是男人鬼魅一样的声音。
“你忘了,你忘了过去的一切,现在是时候记起来了。”
“除了我,你一无所有。”
“先生?”
“先生!”
戴泽猛地睁开眼,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他按了按酸胀的太阳xué,然后缓慢地从坐起来,靠在chuáng板上。
他看了一眼蹲在他窗前一脸紧张的库尔特,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我听见你在求救,先生,但是我怎么敲门你都不开,所以我只好——”
戴泽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像拿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锯去锯一块最粗糙的树皮:“我没事,能麻烦帮我倒杯水吗?”
库尔特一下就瞬移出了这个房间。
戴泽抖了抖他浸满了冷汗的睡衣,呼出一口气。窗外黑dòngdòng的,周围非常安静,他能听见融化的冰川内部,那些游鱼濒死前绝望地拍打着鱼鳍的声音。
这感觉糟糕透了。
在打翻了第三管珍贵的试剂以后,利坦德委婉地提出意见。
“教授,我想您应该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