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姑娘,怎么跟个水桶似的,说哭就哭?”张龙无奈,然后点点头。
“祈福的话,放在自己心里不就行了?”客子芹多少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要找那么多人?人家可能根本就没见过端木姑娘。”
“我也这么问过。”张龙叹息,“展大哥说,自己的福气太薄,想沾多一点人的福气。”
“展大人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福气太薄?”客子芹觉得自己很不争气,眼泪像脱了闸的水,就是止不住,“展大人要祈什么福?让端木姑娘回来?起死回生?可以永永远远不分开?”
年轻的姑娘,脑子里终究还是离不了美满结局的调调。
张龙呆呆看着她,然后摇头:“展大哥说,祝我端木姐平安就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qi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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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前,公孙策给展昭熬了一大碗安神汤,浓褐色的汤汁,一股子刺鼻的药味。
展昭无奈地笑:“公孙先生,我已经好多了。”
“那也得喝。”公孙策瞪他,“那一阵子,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白天累成那样,晚上还jīng神奕奕跟个夜猫子似的,眼睛亮的能给大人点灯了。”
“公孙先生!”展昭哭笑不得,“喝了公孙先生的药之后,不是就好了?”
“那也不行,还得喝一阵,慢慢减轻剂量。”
展昭拗不过,当着先生的面,咕噜咕噜,把一碗安神汤喝了个底朝天。
“这就好。”公孙策满意地笑,“好好睡一觉,前两日辛苦你了。”
他看着展昭阖上眼睛,听着他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匀长,这才chuī灭了灯,轻手轻脚的退了开去,轻轻掩上了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展昭慢慢睁开眼睛。
他的唇角浮出一丝苦笑。
要怎么跟公孙先生说,他的汤药,并不管用,不管是多大的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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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时,他是真的睡不着,后来,很怕睡着。
因为每次睡着了,他都会做一个同样的梦。
梦里,他总会回到西夏,那个孤岭山的冰冷的山dòng里。
他记得,在那个山dòng里醒来之前,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伤的很重,梦见端木翠来找他,抱着他伤心的哭,跟他说了很多很多话。
他还梦见她死了,鲜血染红了dòng口的雪地。
惊醒之后,他居然无比感激这个噩梦,他庆幸地想,幸亏这只是一场梦。
他伤的很重,但是不足以致命。他约略包扎了伤口,扶着dòng壁挣扎着往外走。
再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终身难忘的一幕。
他看到了dòng口的雪地上大滩的血,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他还看到雪地上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形,似乎是先前有人躺在这里,然后被带走了。
他死死地盯住那个人形看,他觉得那个名字,熟悉的就要呼之yù出了。
他一遍遍的同自己说:一定不是的,这一定不是端木。
下山之后,展昭惊讶地发现,孤岭山的山头被削去了半边。
他听当地人议论说,就在前一天,不知为什么,孤岭山发生了山崩,天上异光闪耀,半边山体都被削了去,当时有很多西夏兵在搜山,躲避不及,最后一清点,有十来人是被埋进去了。
然后就有人改称孤岭山叫半岭山,因为它只剩一半了。
入松堂被夷为平地,先前熟识的人再也找不到一个。
对展昭而言,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他秘密出了兴州,顾不得身上的伤,星夜赶回了开封府。
回府之前,他去了端木翠的家里,在那里守了三天。
小青花迷上了打花牌,它聚集了大胤和小义,围作一圈打的不亦乐乎,眼角余光瞥到展昭进来时,它顺口提了一句:“我家主子好几天没回来了。”
“是啊,”经此一提,小义也有点吃惊,“神仙娘娘去哪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出牌,出牌,我要赢啦!”小青花双目炯炯,激动地满目放光。
后来刘婶来了,看见他时,也问他:“展大人,不是说姑娘在开封府住么?我去找了她几趟了,怎么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