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他偷偷打量了一下身侧的男子。
要求李三带自己去乱葬岗之后,这男子就未曾说过一句话,夜色太浓,看不清他的脸色,黑暗中,只觉他的背挺的很直,也许,挺得太直,接近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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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亮火折子,四下打量一番,乱葬岗并不像之前所想的那般杂糙丛生白骨处处,这多少让展昭舒了一口气。
“哪一个是那位姑娘的?”
李三瑟缩着上前,伸手指了指两座新坟中的一座。
展昭沉默许久,俯下身子,低声道:“端木,得罪了。”
李三只觉得刹时间眼前剑光纷乱,紧接着覆坟之土满头满脸扑将过来,忙不迭的掩面后退,再睁眼看时,见展昭正执着火折子看着xué中的棺材出神,俄顷伸手叩了叩棺盖,向李三道:“这棺材是你们家老爷备下的?”
李三点头:“老爷说姑爷虽是妖,但总算翁婿一场,这姑娘被吓死,到处寻不着她家人,王家总是脱不了gān系,因此上都备了棺材发丧。”
展昭低声道:“你们家老爷有心。”
因着是薄皮棺材糙糙入葬,棺材周遭也没有钉上铆钉,展昭犹豫许久,方才一手掀开了棺盖。
李三先时想着人都死了这许久,虽说天寒地冻尸体不易腐烂,但也必定气味难闻,因而早捂住口鼻站开,就听展昭道:“你过来,替我执着火折子。”
李三没奈何,只得上前去接过展昭手中的火折子,却也不敢伸头朝棺内探望,生怕看见一张狰狞面目自此后夜夜不得安寝,谁知展昭竟俯下身去,将那女子自棺内抱出。
李三吓了一跳,心想:“他连死人都敢抱。”虽说心中害怕,却又有几分好奇,借着给展昭照明之时,忍不住偷眼看向展昭怀中,一颗心突突突跳将起来。
但见展昭怀中的女子,虽是双目紧闭毫无气息,但肌理细腻眉目细致,哪是死了两个月的模样?
因想:哪有人死了这么多时日还是活着一般样貌,这女人难不成是妖jīng?转念又一想,长的这般好看,必不是妖jīng,应该是神仙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判断的对,浑然忘了妖魔鬼怪之中,长的好看的却也不在少数,莫说是妖魔鬼怪,连世间的妖艳魅惑女子,都会被人称作狐狸jīng,可见以貌取人或者以貌区分鬼神,都是很不科学的。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得展昭低声道:“端木,你说句话。”
李三吓了一跳,抵死也不相信这女子还能开口说话,虽如是想,还是立时把双耳竖起,生怕错过了半点声息。
等了许久,也未听到那女子开口,火折子的光焰明灭跃动,在展昭脸上投下捉摸不定的暗影。
怀中,端木翠的身体,冰一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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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包拯并公孙策一行也到达文水。
与展昭会合小议案qíng之后,张龙赵虎陪同包拯前往文水县衙,王朝马汉深入市井打探梁文祈及王大户其人,公孙策则被展昭拉去看端木翠。
“公孙先生,端木翠的qíng形如何?”
公孙策将切脉的手自端木翠腕间移开:“既无脉搏,又无鼻息,若搁了常人,是必死无疑了。”
“先生的意思是……”
公孙策呵呵一笑,道:“展护卫,你我都知道,不可用常人之理推测端木姑娘,依着李三所说,端木姑娘已然身死两月,普通人哪有亡故逾月尸身不腐的道理?依我推断,端木姑娘应是元神出窍,不知淹留何地,是以尚未折返而已。”
展昭轻舒一口气道:“我也作如是想,只是……”
公孙策起身道:“端木姑娘的事,我们想帮忙也不知从何cha手,只能安心等她回来……倒是梁文祈一案,颇多蹊跷。”
展昭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这一两日间,我也探过许多当日在场之人的口风,被访之人不论男女老少,都一口咬定那梁文祈身是妖孽死有余辜,此地民风愚鲁,王家凭藉收妖之名于众目睽睽之下斩杀梁文祈,又借着众人之口将自己的罪责遮掩开去,此计委实歹毒。若不是端木翠从旁得知,梁文祈的沉冤只怕今生今世也难昭雪,身后还要留下骂名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