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chūn拿着那钗簪仔细端详,听了这话便快语道:“听说那‘护玉阁’便是维扬那地儿的生意,里面的东西最是好的。”
薛宝钗笑道:“正是在那‘护玉阁’请人做的,我觉得真真是玲珑,最是爱的。”
探chūn听了也笑道:“果然呢,我看着平日里咱们手上的都是些花儿朵儿的,这锦鲤鱼倒是新奇,也做的jīng致可爱呢。原也还想着哪日里闲着了定要去瞧一瞧的,宝姐姐偏就给送了来。”
贾母见姑娘们喜欢,也笑赞道:“宝丫头最是个有心的孩子。”
一时屋子里又是欢声笑语。
没过得几日,王夫人薛姨妈以及姑娘们都在老太太房里说话,却听得有人来报:“林姑爷有信来了。”
贾母一听喜上眉梢,忙让人请进来,三chūn姊妹只拉了薛宝钗往暖阁里躲了,便隐隐约约见一人进来给老太太请安问好,贾母忙让人看座上茶。那王夫人神色寡淡,抬眼看时便见是个极利索的年轻人。却说这人不是别个,正是贾敏的大丫头落梅所嫁的管家元义,元义递了信,扬声道:“今上恩准我家老爷回京述职,怕是再过半个月也便到了,叫小的先来给老太君道喜呢。”
贾母听了果然大喜,忙又问道:“我那两个外孙儿可是同来的?”
元义笑道:“自是同来的,大爷和姑娘也给老太太问安呢,只说到了便亲自过府探望。”
贾母自是欢喜,重重的赏了元义,又对王夫人笑道:“好极,好极!这回可是来了。你只叫人把那西跨院收拾了出来给姑爷安歇,两个外孙我是要放到身边养的。”
却说这贾母也是喜欢,如今贾宝玉和林惟一般大的年纪,却一直养在身边,只看着他在内闱里厮混,日日在身边调笑,对那林惟也便没有别个心思。可王夫人听了这话却是不喜了,本来她看薛宝钗端庄,因了那王熙凤愈渐得了贾母的眼缘,心里便动了念头的,想着贾宝玉和薛宝钗若彼此喜欢,过得两年便成全了他们,有宝钗在身边也是个助力。如今见贾母依旧是对林家的两个念念不忘,便多有不悦,只淡淡问道:“你家老爷是要常留在京里还是有别个差事的?”
元义哪里听不出这话外之音?这是怕沾了他家的便宜去呢,却不说如今老爷圣眷正浓,高居二品,身兼要职,到底要谁提携谁还得另说,便是你荣国府来请,老爷喜不喜来还真不见得呢,见这世家的太太竟是如此短浅,便暗暗摇了摇头,只朗声道:“小的倒不能知道这些个,只是老爷常说,既食朝廷俸禄,不论往哪里都必要扬起林家的门楣,断不能挑肥拣瘦的让人看了笑话去,想来到了京城也是要听旨意行事的。”
这话,也就跟内闱的娘们儿们说说罢了,就说林如海,他哪里有时间跟个小管家谈论这等事qíng?不过是元义见这王夫人实在是不像,才巴巴的堵了她两句。面上听着只是回答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不过听差遣而已,可内里却很有几层意思。首先,你不是怕我家老爷沾你便宜吗?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皇帝看得起老爷呢,皇帝看得起的人,多少人想看得起还得看过不过老爷眼缘呢。其次,老爷到了哪里都是姓林,你家老太太这是上赶着的巴结呢,你不好生哄着还来拆台,真真是给你颗香桃都不知道咬一口哪。再次,既然你是那挑肥拣瘦的人,就好好练练你这层次,就是挑拣也看看门道,那刚来府上的薛家是给你挑的,和我林家处可是要倒过来说的,你若能被老爷挑上,那是你造化呢,放明白点吧。所谓什么元帅带的什么兵,林家是从上到下从主到仆,个个都极把自家人当回事的。所以在元义觉得,这王夫人就是个放不明白的。
王夫人只觉得这话听的不自在,却也挑不出错儿来,便不言语了,贾母却是抬眸又瞥了这小管家一眼,对王夫人道:“我是不管他那些个的,他只把孩子们给我留下便罢了,可怜见的,终于知道给我老婆子送过来了,你只管提前叫人把院子拾掇出来就是。”
王夫人只得应了。贾母又问元义道:“哥儿姐儿可都好?”
元义道:“都好的。说是今年加开恩科,大爷日日刻苦攻读,定要考个功名回来呢。”在元义觉得,那功名就等着他家大爷去取来呢,况且童试时林惟那名次又是极好,他们这些常年跟着的,就都觉的,没有他家大爷所不能的。
不过对于那个名次,林惟却是一直有点小心思,因为那阅卷的是他家先生,就是糊了那名字,也不可能认不出来他那一手飘逸的字来。所以跟花子君闹别扭时,便只拿了这事来挑理:“先生给我看卷子时又是想什么呢?定是觉得我名次太好了怕别人说先生徇私,于是便给我压了那么一点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