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听着这话,前面的部分也没什么不妥帖的,只是这最后一句倒叫他心里嘀咕,不过这兄妹二人毕竟年小,这宅子里几十年没有正主,他对自己还是没什么不放心的,只笑应道:“大爷不必费心,都是老奴该做的,大爷和小姐舟车劳乏,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老奴必叫人预备齐全的。”
林惟便道:“正是这话,大管家且去忙着,我见你一见,也是以后有什么事好找人的意思。”
林业纳闷的从书房里出来,到底不能想明白林惟心里端着什么话,也便自去了,林惟便对卫烟道:“这管家处处透着不对劲,小卫你叫人跟着他,我怀疑他便是掖着什么,也撑不得多久的,到底得去处理。”卫烟便应声去吩咐人安排。
林惟在书房里一个人坐了很久,时辰也已不早了,水旻那富贵的身子,这些日子来到底劳乏得过了,早已一个人睡了去。林惟在夜色里信步走来,树影斑驳,一股凉风从身上扫过去,树叶子被chuī动的声音窸窸窣窣在耳边抓挠着。纵是林惟素来胆子不小,在这并不熟悉的老宅里还是觉得有些个发毛,连那汗毛眼都扎煞了开来,林惟道:“卫烟,你跟我一处儿走走。”
卫烟笑着从身后跟过来,道:“莫不是怕了吧?”
便是真怕了林惟也是不肯说的,只道:“先生待你如子,以后我只叫你哥吧,小卫哥今年多大了?”
“十六,你还是叫我小卫吧。”
林惟想起第一次见到卫烟时的qíng景,不由感慨:“真是快那,不过一年,咱们从扬州到京都,如今又来了苏州……小卫哥,先生也没提过给你说亲么?估计这些日子是被上头给烦得狠了,怎么着也给你找个出路才是,这事儿我给你记着点,赶明儿写信时跟先生商量商量。”
卫烟笑道:“这倒不急,我自有道理,再过得几年我再同你细说。”
林惟一怔,想了半晌才道:“莫不是……你看上哪个丫头了?那我也就不用cao心了。先生也真是的,到底该给你个身份,好歹有个品级才好。”
卫烟在林惟脑袋上轻敲了下,倒真像个哥哥一般,笑道:“我冷眼看着,你还真是个凡事都爱cao心的,这就给我张罗起来了。王爷眼里最是看不到这些个的,人这一辈子,不过是吃饭穿衣罢了,便是高官厚禄,去时也带不得一分,有什么要紧。”
林惟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你却真像先生的传人,真真是学去了jīng髓。罢了,如今我不愁吃穿,自也不会少了你的,赶明儿把京里的好地儿给你挑一块儿,正经的哪天要说媳妇了不能连个屋子都没的。”
卫烟道:“这倒不必,这么些年,王爷也真没少我huáng白之物,你也没少过我什么,很是存了些呢。等你回京了,想着帮我挑块好地儿,我也是买得起的。”
“这却好说。”
两人一边走一边随口聊着,溜溜达达进了院子,林惟走到自己屋前,看着对面水旻房里已是没了动静,笑了笑也转过身去。刚要进屋,却听得院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踉跄而来,那卫烟已是影子一般飞身掠了出去,一时便带了一个人进来,那人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兀自啼哭个不停。
林惟皱了皱眉,待得两人走近才看清楚,竟是文静。文静发丝微乱,见得林惟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林惟沉声道:“来屋里说。”一时水旻身边的一个护卫又扶了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和一婆子进了院子,林惟便叫简璎带了人都往外厅里来。
林惟瞥了那两个陌生的人一眼,目光落在那男人身上,见他喘得极狠,倒有换不过气来的意思,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先去请王太医来诊视吧。”
再看那孩子,四五岁的样子,却是个男孩,脸上虽哭得白一道黑一道的,到底长的还算清秀,这时已是不哭了,只抽抽搭搭的看着林惟和众人。
那王太医尚不曾入睡,很快便来了,给那男人请了脉,却只是摇头,喂了一颗救心丸道:“拖得太久了,怕是不好,我这便去开药,尽快服用,且试一试吧。”
林惟细细打量那男人,相貌却是熟悉得很,心里不由大惊,点点头叫汤和跟了去取药,只问文静道:“这是怎么回事,且明白的说来。”
只说这文静本是林家的家生子,这个婆子便是她祖母,那时林家举家北上,这婆子年长便留在了老宅里。文静伺候了水旻歇下,心里到底记挂着,见林惟不在,便请示水旻想要回家去看上一眼。水旻见天色已晚,便派了那护卫随身跟着出了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