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被押上堂之后,戴权等才扶了泰和帝来,龙椅上坐了,泰和帝摆手说开堂,这头亦开始问审。
忠顺王犯的是谋逆大罪,又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倒没什么好审的。许是忠顺王也知晓自己一败涂地,认罪倒是慡快,不多时便在罪状上画了押。忠顺王原想画押得慡快些,口中说着“成王败寇”潇洒一举手要落手印,想让自己显得有几分豪气。无奈枷锁太重,只一抬手又抬不起来,竟是无比láng狈。
如今泰和帝最恨之人莫过忠顺王,见了忠顺王如此行状,竟是笑了起来。但因泰和帝太过虚弱,笑得两声,又咳嗽起来。忠顺王见泰和帝也是láng狈万状,心中顿觉畅快。这一母同胞的两兄弟,如今风烛残年,眼神之中仍旧是跳跃着恨不能你死我活的火苗。
审理完毕,林如海正要宣布退堂,忠顺王到底忍不住,盯着林如海问道:“我到底错在哪里?”
忠顺王此问,自然不是问他谋逆之罪错了哪里,而是他的计划出了什么纰漏。这原和本案无关,林如海不敢擅作主张,正yù说:“案犯不得问与本案无关之事。”泰和帝却陡然生出胜利者的快感,极虚弱的笑道:“告诉他!”
林如海先应了是,才转身对忠顺王道:“王爷之错,原有许多,本官竟不知从哪里说起。”
忠顺王听了,盯着林如海看了会子,他最不甘心的便是三皇孙等人怎么没死,因而忠顺王问道:“校场之上那帮小子,怎么都活着?”
林如海听了,摇了摇头道:“若是王爷再细心些,只怕就发现蹊跷了。怪只怪王爷太过自信,竟然忽略了爆炸时候的qíng景,只怕和王爷原定计划有所不同。”
忠顺王听了,沉吟半日才道:“我在战鼓山上,确然见着靶场上冒了好大的浓烟,隔了好会子才听到爆炸声。我只当火药受了cháo气,引爆得慢些,难道那一道浓烟有蹊跷?”
林如海又道:“校场比武,礼部理定的规则是几位皇孙打头,临时又改了皇孙压阵出发,难道王爷也不曾起疑?”
忠顺王皱眉道:“临时小小改动,原不是什么大事,这又有何妨?”
林如海听了忠顺王这话,不再说不相gān的,只将今日校场之事一一道来:忠顺王使人在校场后头密林里头挖地道埋下火药,早就被龙禁卫发现了。发现秘事之后,柳芾先设法在忠顺王手底军队里头安cha内应,得知每日挖地道的紧张方位,好为将来行事做准备。
而这次比试之所以让礼部拟定比试内容,筹划比试规则,原是林如海已经料到忠顺王在礼部有内应,故意通过礼部将这些讯息透露给忠顺王。礼部将靶场设置在密林边上,原是方便就近挖地道,布置火药,这一点却也被林如海利用。盖因密林极易隐蔽人马,众皇孙和贵族公子退入密林,忠顺王等人才未发现,只当众人已经被炸死。
今早之所以改变比试的出发顺序,原是争取时间。校场上比试开始,那头柳芾部下潜伏在忠顺王部的内应便发动提前布置在树上的机关,撒下无影苏骨散。校场上还是其他王孙公子比试的时候,忠顺王埋伏在密林里头的部队便已在不声不响中全部中毒就擒。
然后便由熟悉地道的内应带着极懂火药布置的高手进地道,断了靶场其他火药的引线,只留端线底下火药的一条引线,因而爆炸时候,只有端线附近被炸了一个大坑。
在火药引爆前,先放了一阵浓烟,这阵浓烟并非火药受cháo后引而未爆产生,而是故意放的烟雾弹。在这阵烟雾中,几位皇孙及其他王孙公子已经撤到密林之中。密林之中的忠顺王部已经中毒被擒,众人撤退之后依旧神鬼不觉。
在烟雾弥漫时候,靶场上许多马匹受惊惨叫,其他人看不清,以为马匹是受了烟雾之惊,实则是武艺高qiáng的子弟在端线附近砍了马腿,那些被断腿的马匹便是后来爆炸坑dòng之中那些血ròu模糊的尸体。而坑中红、huáng、白、蓝四色衣物,却是杀马匹之人留在当场的,造成爆炸炸死许多比试之人的假象。
京郊校场有二处高地,一处是泰和帝观赛的点将台,一处便是忠顺王藏身的战鼓山。战鼓山名为山,实则是一处不高的土丘,忠顺王在战鼓山上只见校场之上浓烟密布,忽又爆炸声起,再看爆炸之地血ròu模糊许多尸体,尸体之上又正是比试众人穿的衣裳,自然便以为得计。其实那那些尸体只有淘汰下来的极老的战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