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门风清正不说,林礞本人模样又好,人又上进,又是贵为国舅,在绛佑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一直和绛佑帝jiāo好,哪家的哥儿还能qiáng得过他去?因而在定安帝颁了退位诏书那日起,便多少人家到林家走动,只贾敏听明众人来意,皆以林礞尚且年幼推了。
太子jiāo好的一应上进少年,李罕已成婚,柳湘莲也已定亲,卫若兰逃婚,林礞年纪最小,倒剩下陈也俊和薛虬也是好的。因而贾敏这头虽是推了,陈家那头打探口风的人也也扎了堆。倒是薛虬品貌虽好,到底皇商也是商,新贵之家去问的人自然不少,真正有底蕴的高门大户倒是没多少意yù结亲的。
这样繁忙走动自定安帝颁布退位诏书起,直忙得贾敏、陈太太等人脚不沾地,送走这家迎来那家的。
京城众贵妇中,靠着南安太妃的众人自是失落无比,其他家中有子和太子jiāo好的人家又是风光无限。但其中偏又有个最是失落后悔的卫太太。若是卫若兰还这京中,现在什么样的大户人家结不上亲?便是卫若兰得了极大的好处,若是自己真心待卫若兰,卫若萱到底是他亲兄弟,卫若兰没有不帮衬萱哥儿的道理。好过如今卫将军带走家中值钱产业的房契、地契,自己母子空守着卫宅。
而今卫太太才算是回过味来:卫若兰打一出身就没了嫡母,卫将军守了一年自己就进门,当年卫若兰不过一岁,能记得什么?若是自己打小的将卫若兰视如己出,卫若兰未必不将自己视作生母。便是卫若兰和太子jiāo好的几年,说不得就带上萱哥儿了,若是萱哥儿也是和太子jiāo好数年的,自己还羡慕什么柳湘莲、陈也俊?到底是自己先时私心重,眼光也浅了,只想着莫让卫若兰好了,却不知卫若兰好了,何尝不是卫若萱的好处?只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卫太太正独子只房里叹气,偏有下人来回话说有人来访。卫太太少不得迎了出去,却是来打听卫若兰几时回京的。卫太太qiáng打jīng神寒暄几句,送走来客,少不得越发失落了。
京中这样的来往jiāo际持续了没几日,便到了绛佑帝登基的次日,也是定安帝清醒的第七日。这日绛佑帝首日临朝,一切皆极顺利,倒不必细表。绛佑帝下朝之后,先是去了乾清宫向太上皇请安,才再回东宫和黛玉说话。无非是朝上遇着些甚么事,也有个别学究官员见绛佑帝年轻,故意出几个机锋考校的,皆不必细表。
如此到了酉时,突乾清宫传来消息说:太上皇喊浑身疼痛,七窍流血了,太医院束手无策。绛佑帝忙去乾清宫侍疾,当夜,太上皇便驾崩了。
太上皇驾崩无疑是一件大事,但太上皇这病症竟是谁也诊治不出,于是绛佑帝下令将当日太上皇用过的膳食、器皿,全都封存了待查。偏这头还没忙停当,到了二更时候,冷宫又传来走水消息,贾贵人和身边伏侍的一个太监一个宫女都烧死了,如今只见黑黢黢三具尸体,其中二具为女,一具为阉人倒是不错,只那二具女尸谁是贾苗谁是宫女,却也分不出来了。
如今新帝将将登基,太上皇又驾崩,谁还有空去管疯了的小小贵人?不过是让仵作略检验了尸体,便连夜送到乱葬岗了事。
却说太上皇宫里一应物品皆被封存,只这些东西也都验不出被人下毒,便只得就此放过。无非是cao办太上皇丧事,每日京中二品以上官员入宫按班按爵守制,每日入朝随祭,午后方回。又将太上皇遗体移入大内偏宫,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方请灵入孝慈县先陵。
虽然不曾查出太上皇有中毒迹象,但太上皇这死法蹊跷,总是令人狐疑。好在太上皇退位之后,身边只留几个老人伏侍,这些人自是知晓有些话说不得,太上皇死状倒没有传得满城风雨。至于太医院众人,越发要说太上皇乃是寿终正寝呢,否则自己第一个便脱不了gān系。因而,太上皇bào毙倒是暂时没有传出什么流言来。
便是如此,绛佑帝也宣了林如海进宫商议,林如海沉吟半晌,才试探道:“回皇上的话,若是当真要查太上皇驾崩原因,只怕尚有一人许有办法。若是此人也查不出,微臣便再想不出谁又办法了。”
绛佑帝见了林家人便觉亲切,摆手道:“此刻没有外人,岳父大人莫要拘泥于君臣之礼,倒让人觉得生份。父皇驾崩得蹊跷,若是尚有一丝线索,总要查个究竟。”
林如海听了,才将千手阎罗罗米商的事道来。五年前的京郊校场事变,绛佑帝便在场下依计行事,点将台上发生的事也是之后听人说的。听了千手阎罗当场擒获红蜘蛛一事,绛佑帝当年便对如此江湖异人心生向往,只无缘得见,可是江湖中人往往自成一体,并不愿与朝廷jiāo往过密,也不知这罗米商是否肯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