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原本的计划是他伸出左手捋一捋右边眉毛,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却是给暗中埋伏神箭手的信号。信号发出之后,五皇子心中倒数三声,便扑到泰和帝身上,做出保护泰和帝的动作。五皇子手底弓箭手箭法如神,那箭羽不过是冲着五皇子的胳膊而来,五皇子为护驾受伤,赚一个孝顺名声,便又qiáng过太子一头。便是那弓箭手箭法失常,五皇子已经暗中穿了铠甲护住要害,五皇子必不会受重伤。事实上若不是柳芾拨开箭羽,这一箭确实she在五皇子左臂之上。五皇子原以为这个计策无论成与不成,于自己皆无影响,不想这一瞬间,林如海便分析出这许多漏dòng。
泰和帝听林如海说完,点了点头道:“林卿家为何以为,这人是五皇儿?”
林如海道:“这里众人,以柳将军武功为高,正常算来,第一个发现冷箭的该当是柳将军才是。五皇子先于柳将军一步发现有人放冷箭,便不寻常。加之五皇子救驾动作亦是不合常理。五皇子方才动作,不像是要救驾,让皇上有先行撤退的时机,更像是刻意卖个破绽给刺客,让五皇子有在皇上面前救驾流血的机会。微臣那时就觉五皇子反应委实较为奇特,却并不敢肯定刺客和五皇子有关。
后来刺客只发一支冷箭,这冷箭发来的时机,便是三皇孙和八皇孙相争,分散众人注意力的时候。所以微臣心想:刺客便是和三皇孙及八皇孙利益息息相关之人,原本谁找茬缠住对方,分散龙禁卫注意力,谁就有嫌疑。又因刺客因为忌惮伤了在圣上身边的人,这两厢印证下来,分散龙禁卫的注意力的是八皇孙,而投鼠忌器,忌惮的是伤了五皇子。如此算来,嫌疑最大的是五皇子。只万事皆有巧合,微臣并不愿意就此下结论,偏偏此刻,五皇子迫不及待的单凭一支箭羽认定行刺的是太子殿下,反而越发增加了一分自己的嫌疑。因而微臣断言,五皇子嫌疑最大。”
五皇子听了,气急道:“林如海,你胡说什么?本王向来最是孝顺,为什么要行刺父皇?”转而又哭求泰和帝说:“父皇,你要为儿臣作主啊,儿臣一直伏侍在父皇身侧,并未离开,何来嫌疑?再说,父皇下令柳芾捉拿皇兄,为何柳芾不问青红皂白就向儿臣发难?皇兄就为何假扮侍卫,以此洗脱嫌疑?父皇,皇兄假扮侍卫乃是早有预谋的,这足以说明皇兄的嫌疑!”
泰和帝听完,亦点了点头对太子道:“皇儿,你又有什么话说?”
本来八皇孙见父亲被擒,如坠冰窖,如今听了父亲临危不乱的一番话,又生出一丝希翼来。
却听太子向泰和帝行礼说:“回父皇的话,若是儿臣有二心,必然不会用标有自己标记的箭羽。儿臣若当真有大逆不道之心,又何必自投罗网?”
泰和帝又看了五皇子一眼,有些痛心的说:“你当真不肯悔改么?”
五皇子一咬牙,愤然道:“儿臣知道父皇偏心皇兄,但又何必定要将儿子赶尽杀绝?儿子这些年一直衷心父皇,尊敬皇兄,想不到依旧不能让皇兄放心,定然要除之而后快!皇兄,你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煮豆燃萁当真是皇兄所愿么?”
泰和帝神色黯然,半日才到:“你当是为何柳将军突然拿下你,朕却没有喝斥他?”
五皇子听了这话,神色一滞,回身看向一直将剑鞘压在自己肩上的柳芾。
泰和帝挥手说:“动手吧。”
五皇子自觉银光一闪,晃花了自己的眼睛。他亲眼见到柳芾长剑出鞘,向自己刺来,他想躲,但是却不敢躲,躲了便当真让人觉得自己心虚了。且柳芾动作实在太快,他也躲不开。五皇子闭上眼睛,想不到父皇如此狠心,竟然如此不留余地的将自己就地阵法不成?
刷刷两响,五皇子听到众人的惊呼,却并不感觉疼。须臾,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此刻,柳芾的长剑已经回鞘,五皇子并没有伤着一丝一毫。五皇子低头看自己时,皇子锦袍已经被割碎,露出穿在内里的银质软甲来。
泰和帝有些疲惫的说:“今早你来请安后,柳将军就暗暗告知朕,你比平日胖了一分,朕问柳将军那又如何,柳将军便疑心你不是多穿了衣裳,便是里头暗藏了软甲。朕见你气色极好,便知只怕你并非增加了衣裳而已。”五皇子听了这话一呆,回身看了身后站着的柳芾一眼,他万想不到这个龙禁卫首领有如此令人吃惊的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