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的口吻太认真太平静,她竟是信了。
而这种相信,居然让她心中安然,安然而宁和。
他搂着她静静躺着,很久两人都并未说话。
晨光透过窗棂铺撒进来,只将整个房间都笼进这种温暖。
此时,这诡谲的长安,正在jiāo战的洛阳,天下的纷争,糙原的刀兵,都被他们抛去了脑后,偷天剑静静安放,两人眼睫低垂,眉目微倦。
竟是又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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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定又打了。”寇仲叹气,看着惨不忍睹的院子,“希白兄回来了必然会心痛不已。”
徐子陵亦头痛道:“希白兄最爱风雅,这院中可是有好几株难得的糙木,这怒气可如何消。”
寇仲嘿嘿一笑,拍拍徐子陵的肩膀道:“希白兄应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若实在不行,让小猗子赔他几株便是!”
徐子陵听他那得意洋洋的bào发户口吻,不禁没好气地道:“好罢,这院子是龙大小姐和老跋弄坏的,看到时候他们可愿意领王猗的qíng!”
寇仲一顿,随即垂头丧气道:“多半是不肯的。”但随即又jīng神起来,“虽是打了一架,但不知结果如何,现两人又到哪里去了?”一边说一边目光不时往客房那里看去。
徐子陵与寇仲并肩走到客房门口,徐子陵正待敲门,却被寇仲一把拉住,只见他鬼鬼祟祟地拖着徐子陵潜到了窗下,偷偷探出脑袋往里瞧去。
徐子陵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但随即也跟着他朝里面悄然看去,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幼时在扬州的时候,一块儿偷jī摸狗,一块儿偷看街角的小媳妇,一块儿偷偷躲在书院夫子的窗下听其讲课,都是这般肩并肩,唯恐被人发现的模样。
但那时是年纪尚轻,不过扬州城街头两个小混混,而如今寇仲已然是名震天下的少帅,徐子陵亦是声名远播,乃是与寇仲齐名的年轻高手,两人却肩并肩躲在一扇窗户下面,便如当初在扬州那样,亲密、鬼祟,带着几分做坏事的兴奋和小心。
悄悄的往里看去。
屋内一片平静,只有浅浅的呼吸。
chuáng帐半放,露出一角艳丽的红,显然属于两人的发搅在一处,铺开一片黑,另有白皙的胳膊和肩头。
胳膊是龙葵的,肩头是跋锋寒的。
龙葵好好地穿着衣服,跋锋寒半身盖在被中,只露出未曾着衣的肩膀胸膛。
两人相拥而眠,却无半分暧昧纠缠,看上去温馨宁然。
寇仲与徐子陵仍是倒抽一口凉气,寇仲拍打着徐子陵,无声地道:看吧,我早就知晓这两人有jian`qíng!
徐子陵失笑,摇了摇头。
寇仲失望,唉,回过头去看了看一塌糊涂的庭院,看来这二人只是这般激烈地打了一架啊,恐怕老跋受了些伤,龙大小姐倒是安然无恙。
徐子陵心中亦是这般想。因龙葵的衣饰皆是光鲜完整如初,跋锋寒上半身却未着寸缕,这一战的结果显而易见。
随即二人对望一眼,目光中又隐隐有些骇然,因跋锋寒的武功此时qiáng到甚么地步二人皆有些数,即便是这样的老跋,仍然不是龙大小姐的对手么?那龙大小姐究竟要厉害到甚么程度?
“老跋一定很沮丧,不过要压过像龙大小姐这样的女人,真不容易啊。”寇仲悄然在徐子陵耳边道。
徐子陵看着寇仲肃然起敬的表qíng,不禁笑弯了眼睛和薄唇。
结果下一瞬,就听“咚”地一声轻响伴随着寇仲“哎呦”一声,一个东西在寇仲脑袋上弹了一下,掉在一旁。
徐子陵定睛看去,却是一个实木香盒。恐怕是侯希白这样风雅之人才会在客房chuáng边置上实木香盒,盒中放上上好熏香用来待客,可惜昨日主人不曾在家,客人不请自来,这盒中自然是空的,并无熏香相待。顿时明白是里面的人醒了,即刻正了脸色,对寇仲捂着脑袋的模样只作不知。
“寇小仲!你怎么还似个小鬼一般,这么喜欢扒人家窗户!”龙葵慵懒的声音传来。
“吱呀”一声,原本半开的窗户被龙葵整个儿支开,她探出脑袋来,“咦,子陵也在?”
明知她是故意这般说,明知故问罢了,徐子陵仍是微微红了白皙的面皮,哂笑道:“龙大小姐,早啊。”
龙葵单臂支着窗棂,托着腮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两只勤奋的赶到窗前叫早的鸟儿可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