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苏沫儿坐下来之后,孝庄淡淡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虽然玄烨看起来越来越端严,但是他对后宫越来越淡,现在除了贵妃还能让他高看一眼,剩下这些妃子又有哪个能让他重视?”
苏沫儿声音带着点点苍老,柔和地说道:“这不正是好事吗?说明皇上以江山为重,没有把心神放在后宫。”
孝庄呵呵笑出声来,“沫儿啊,玄烨到底是心里有人,还是不感兴趣,我能看不出来吗?只是都十年过去了,他心里还一直记着那个奴才。”
“太皇太后……”
“就算皇上心里再念着,也没什么用了。但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如果真的这么上心,那当初打死的那个,又是谁?”孝庄喃喃自语的声音让苏沫儿惊讶了一番,而后想到了孝庄现在在想着的可能,如果皇上真的……“您打算怎么做?”苏沫儿有点担忧地看着孝庄,生怕她怒而伤及身体。
“不是我想怎么做,是玄烨想做什么。”孝庄神色淡淡,眼里没有半分波澜。
十年前,她能bī得康熙退步;五年前,她也还能让康熙放手。就算是现在,她也不是没有方法。但是,没有谁能比她更清楚时间的恐怖,而康熙却整整记住了他十年,他的渐渐疏远,他的淡薄冷xing,孝庄无一不看在眼里。
“太皇太后,这只是您的猜想,您不用过分担忧。您的身子要紧。”苏沫儿劝道。
孝庄没有再说什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皇家的人向来冷qíng冷xing,可是从皇太极到顺治,接连两个皇帝竟然都是痴qíng种,真是莫大的讽刺。
康熙十九年,康熙北巡,一路往北而去,途中因太皇太后重病重返紫禁城,半月后归来。
而此时,沙俄军四处掠杀,虽然离瑷珲城还远得很,但是城内的气氛已经紧张起来。耿jīng忠已经把队伍磨练得很好,有时候看着他兴奋的样子,魏桐不自觉想着这位是不是因为没战可打了才选择到北疆来的。
这半年下来,同耿jīng忠熟悉之后,魏桐也是巴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一位。
耿jīng忠极好喝酒,千杯不醉。但是作为将军必须以身作则,也不可能诱惑自己的属下跟着自己喝酒。不知哪一天突然发了疯把魏桐抓去陪他喝酒,之后每天晚上的酒宴让魏桐已经对这个人的厚脸皮绝望了。
喝酒时的耿jīng忠,身上平和了许多,嬉笑怒骂,谈笑风生,跟之前判若两人。
九月中的一日,他居然喝得大醉酩酊,即使双眼清明,脸色不显,但是大半夜提着剑在院中起舞绝对不是他的风范。被迫欣赏了全过程的魏桐客观评价一句,他耍起剑花来的确十分漂亮,剑势凌厉,的确是好身手。但是耍完剑之后冲着空气说的话,却让魏桐恨不得把耳朵都塞住,不要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他真的不想知道耿jīng忠跟范大人的爱恨qíng仇。
没想到耿jīng忠真的对范承谟有着这样的心思。魏桐不知道该为自己的敏锐鼓掌,还是要为耿jīng忠的单恋而可怜。
……可怜?
整理着文书的魏桐突然停顿了下来,看着手底下的摇摇头,不,这不是值得可怜的事qíng。喜欢一个人,绝不是值得可怜的事qíng。
作为参军的魏桐,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事务,因为只是个七八品的小官、而且又不是战时,所以公事之后,空闲的时间还是很多。但是耿jīng忠在察觉到这点之后,毫不犹豫地把后勤的事qíng分给了魏桐,整日奔波在粮糙跟补给问题上,魏桐好几次见到耿jīng忠都十分手痒,恨不得好好切磋切磋。
下午的时候,他处理完事qíng从营帐中走出来,还没有跨出第二步的时候,他听到了旁边站岗的士兵悄声说道:“喂,你多久没回去了?”
另外一个声音低沉地说道:“三年又九个月,我孩子都不知道是男是女,走的时候刚好怀上了。”
“你现在还不知道?都已经三年了。就算两边距离很远,怎么都得寄信过来吧?”
“我又不识字,而且这里也很少有送信的。虽然每年会有一次,可是那么多士兵,总也轮不到我。今年倒是轮到我了,但是你看看这军营里,哪里像是会写字的?”士兵无奈地说道。
“这也是,都是大老粗,谁懂这个。不过那些文官老爷应该会……”
“会也轮不到我们,你觉得他们那样的人物会给我们写信?你别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