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守看他一眼,说:“抬进来罢。”
太乙真人立马跟在后头,陆压也瞧了他一眼,通天仿佛不曾看见他,只一言不发往前走。
“金莲开了。”殷守瞧住一那一池金莲,说:“你那好徒儿还算运道好。”
太乙真人千恩万谢。
那哪吒又重塑了躯体,殷守手法比太乙真人好,哪吒也算是因祸得福。
太乙真人在旁守了七七四十九日,他那心忽上忽下、左右不安,只觉着殷守仿佛不曾认真对待,只做好躯体,将哪吒那碎裂的魂魄放进去,便不管了。
太乙真人对自个修为已然没那信心,只盼着殷守来看看,多施施法也是好的。
“已然四十九日了!”太乙真人急道:“怎的还不曾醒来?!”
他围着哪吒转圈,一会瞧瞧,一会又坐下等,真是焦急不已。
他看着哪吒那小脸,轻轻碰了碰他眼皮,想看看他眼珠怎的样,也好有个底。
但他又怕自个没轻没重,就他这么一碰,便是给弄坏了,那可真是哭也哭不来啊!
正当此时,他指尖忽的一动,他屏住呼吸。
只见哪吒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
哪吒那暗红色眼眸里,映出他那呆愣模样。
“爹爹。”哪吒奶声奶气喊道:“这是哪儿?”
太乙真人眼睑微动,说:“吾是你……”
还不等太乙真人说完,便见哪吒伸出双手,脆生生喊道:“要爹爹抱。”
太乙真人一把将他抱起,摸住他后脑,只听哪吒笑呵呵的开口:“哪吒饿了,哪吒要喝奶!”
“好好!”太乙真人哄道:“给你找去,找去……”
“爹爹怎的哭了?”
太乙真人摸摸脸颊,说:“爹爹高兴……”
殷守往外头走来,见哪吒醒来,说:“醒来便好。”
太乙真人连忙扯住哪吒重重磕了个响头。
“他魂魄碎裂,该是有些浑浑噩噩,仿佛刚有灵智的妖物。”殷守俯看他着跪拜的二人,说:“好生教罢,莫要太宠,莫要教坏了,再有这等事,吾可不管了。”
太乙真人连忙保证,又是磕了三个响头,才是离去。
太乙真人刚刚离去,只听外头有神鸟大鸣。
通天靠在门口,说:“坤玉神鸟来了。”
殷守接过那鸟,打开那信,说:“东鲁那厢有些事端,大王喊吾去瞧瞧。”
“去罢。”通天遥遥望住那株海棠,说:“吾替你守宫。”
朝歌瞬息而至,东鲁也是不急,殷守想好生看看这山河,便是骑马而行。
坤玉神鸟紧跟其后,它低头瞧了眼殷守,又是飞得更高——
它路过火云dòng,吞了颗鲜果,龙吉在一旁坐住,
远方天际遥遥唱调,玉帝王母正在主持封神,金銮玉馨,紫气云祥,仙家富贵,无上仪仗,龙吉公主早已不再仰望,冰冷天宫哪里比得上红尘繁华、人间自由、友人携手同行?
妲己摘花过来,龙吉公主巧手编织,二人说说笑笑,日头正好。
它展翅一飞,望见雾气缭绕,古木遮天,杨戬独自行至深山,后头跟了一条黑瘦恶犬,一人一狗,一边打怪一边修炼,刻苦至极。
渐渐的,它飞过山川河流,来至封父,那妙仙、语生师兄妹于封父西山上修炼,妙仙手中拿了一对琥珀人眼,眉头皱皱,又瞧了半晌,终于远远一丢,将它舍弃。
山脚下躺在糙地上的韦护,正是在望天冥想,忽的有物砸来,他连忙接住。
他摊手一看,见竟是一对红线穿成的琥珀人眼。
他摸住那对人眼,对住那日头,日光懒懒洒下,透过那琥珀,柔柔she进他瞳孔,他眼眸一眯,忽的站起,将那琥珀戴在脖颈,露出笑意,往前走去。
坤玉神鸟大叫一声,又往天空翱翔一番,跟住殷守,直飞向那游魂关。
游魂关内,汴良依旧繁华如初。
凤珍在街上挑挑看看,忽见一旁有个男人衣衫褴褛,浑身脏黑无比,一旁又小孩朝他吐口水,他仿佛呆了死了一般,只定定坐住,一动不动。
凤珍过去买了几块gān粮与他,笑道:“今日只带来这般多银钱,那厢河中上游,水是gān净的,渴了便是去喝罢!”
那人怔怔望了她许久,只双手颤抖摸住那几块gān粮,他喉头gān涩沙哑,小声说:“谢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