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喉结微动,又听殷守开口:“我已是大好,连累大王担心了。”
纣王目光柔和,张了张口,片刻后才出声:“好了,便好。”
殷守看他站得呆木,虚体任光线穿透,不知怎的,觉得他有些可怜,又觉得他为万民之王,高高在上,常年以‘孤’自称,久而久之便真的如孤一般。
且方才自己生死弥留之际,只听他句句心急担忧,又东奔西走,显然心地诚真。如此一想,方觉得责任重大,必然要好好辅佐纣王,保住江山,不留坏名才是。
次日殷守又去院里练武,纣王却不肯多教了。
只听纣王说道:“汝根骨合文,不适练武。”
殷守一怔,心中顿时落寞,虽然晓得自己年岁已大,毫无根基,武学愚笨,却未想过要半途而废,此前辛劳便如付诸东流、捞了虚月。
纣王见他默默不语,以为他听了进去,又想如此说他,他心里定然不好受,刚想安慰,只见他拿出灭魂仔细端详,又开口:“常言勤能补拙,吾武学进展缓慢,必然是不够勤练,吾虽知个人有道,不适者不得其道,如今练武不过三月,武学长进并非寥寥时日便成其效,若是练上一年,再加几倍勤练,再看结果,如若当真不适,吾便放弃。”
纣王蹙眉:“几倍勤练?孤不过教你几式,即便勤练也不过如此。”
殷守:“大王招式jīng妙,必然是勤练才能习得jīng髓,若是再练不好,便是我的愚钝。”
纣王一听这话,动了无明怒火,喝道:“汝早起上朝,而后一晌午练武,午休后又刻字习文,再挑灯批阅奏章,哪里有空勤练?!且如你这般根基,两个时辰已是极限,身体已疼痛难忍,双臂不稳,执剑颤抖,你还要勤练到哪里?”
纣王此言,殷守已是大伤自尊,被喝得脸红皮烫,却不肯认输,只转了个背,脊梁挺直,良久后才开口:“大王不必cao心,殷守晓得。”
纣王见他如此,便知道他始终顽固,不肯听话,又看他背影落寞,显然是心qíng低落,便开口:“阿守。”
殷守也不转背理会,纣王盯着他后脑勺出神,好久后才怔怔出声:“昨日你生息将绝,差点疲惫致死,孤好担心。朝廷武将众多,你何必要样样完美?如此作弄躯体,万一……万一有所闪失,孤如何?”
殷守转过脸,只见纣王目光灼灼:“孤已经好久没有兄弟亲友jiāo心掏肺了。”
第20章
听纣王此语,殷守一愣,心中万般复杂,原来他竟然以为自己是练武疲惫才至xing命有危,因此便说了这等话来止人学武。
他哪有那般脆弱,练武不过劳牢筋骨皮ròu,身体虽时常疼痛,却也不过尔尔,他莫名其妙穿越至此,周围众人皆认他为帝王,金珠内收着纣王生魂,夺了他大半帝气。常言有道,抢夺之物,必不得终,且人心有良,哪里能得个心安理得?何不早早还去,以偿因果。
帝气抢夺才是凶险至极,xing命堪忧,而不是区区习武,但又见纣王如此模样,不过练武就如此担忧,何况说出这等凶险实qíng?
殷守说:“大王不必担忧,吾如今真真大好,那道人已传我qiáng体神功,必然不会再出这等凶事。”
纣王不信,蹙眉道:“那道人是何人,阿守为何如此信赖,如今术士骗子众多,且他知我二人如此密事,他若有恶心,必然后患无穷!”
殷守:“那人乃是仙道,心地该是良善,有福德仙之称,又有大好本事,若是有恶心,必然早早除了我二人,何必赠吾灭魂,又作诸多繁琐之事为吾等换帝气?且吾见他并无小人之心,行事作风洒脱坦dàng,我二人又未曾做恶事,有何后患?”
纣王:“孤观那道人面相,却是不像良善之辈,汝当提防一二,闻太师也学了仙家本事,等他回朝,让他看看此人来头。”
殷守:截教阐教向来自认道理不同,高低难就,云中子为阐教,闻仲为截教,恐怕难说好话。不过如今纣王已是不同,朝歌良将忠臣皆在,成汤铁桶江山,想必阐、截二教又有另外造化。
他回道:“殷守牢记大王提醒。”
大王颔首,殷守见谈话已làng费诸多光yīn,且纣王方才呵斥冷语皆因误解,实则心存温善,练武之事应当继续,便说:“大王,可许吾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