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众们对视一眼,虽然对这么láng狈憔悴的林平之有点一言难尽,还是按照说好的话本露出了邪恶的表qíng,“要你命的人!”
只不过没等他们再说些别的,显然林平之自己就已经脑补了许多,“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做!”他哆哆嗦嗦地紧贴墙角,“东方教主让我考虑几日的,万不能现在就要了我的命。”
“……”教众们此刻在林平之的嘴里听见自家教主的名字,岂非是一言难尽能概括的,齐齐顿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试探一波,不能让这小子把话题带走,“教主说了,你这人太磨蹭,让我等直接取了你的xing命就是。”
“不行!”
“你要活命也容易,得说一说你的想法,让我等酌qíng斟酌一番。”
听了这话,林平之生怕自己就被这几个人毕于掌下,立刻倒豆子地说道,“虽说东方教主已经阐明师父是想要骗我的《辟邪剑谱》,但……”他神色矛盾地轻声道,“但师父毕竟没有做什么伤害我的事,再说我现在根本出不去,也没办法做其他事qíng。”
“……”教众们听了这番圣母的话牙都酸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圣母,但不妨碍他们各种不舒服,脾气bào躁的立刻道,“他想要你的命都成了没做什么伤害你的事??”
“你现在有这个待遇是谁做的你不知道吗?”
“怕就怕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四不四傻!”
林平之沉默了半晌,开口道,“现在要杀我的不是你们吗?”
“……”
这就很尴尬了。
教众轻咳一声,开口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丧心病狂林平之投靠魔教’,‘华山败类!背叛华山的败类!’‘多亏了深明大义的掌门大义灭亲’这些,林公子知道吗?”
林平之看不出脸色的面上一僵,艰难地开口道,“这不可能。”他摇着头,拒绝听到这样的话。
看着林平之这样,教众们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也是一个被伪君子岳不群利用的可怜人,“想必林公子还不明白《辟邪剑谱》对江湖人意味着什么。”
另一个教众接话,“自然意味着无上的地位,以及无人能及的能力。”
林平之摇着头,神经质地扣着自己的手指,尖锐的疼痛传来,让林平之的额角一抽一抽的疼,光是这样还不够,教众道,“我们的确是魔教的人不错,不过不是来杀林公子的,想看看被岳不群那伪君子利用的是何许人也,现在看到了,也就知道了林公子也个可怜人。”
那声可怜人仿佛平地炸雷,让林平之浑身一抖,神志恍惚地重复道,“这不可能,师父不是那样的人,这不可能……”
教众见此,彼此挤眉弄眼了一番,其中一人开口道,“事实就是如此,只因为那岳不群qiáng拉神教下水,我们教主气不过,这才想要揭穿他的假面,想必教主你也见到了,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
教众瞅瞅林平之的状态,轻咳一声打算再添一把火,“林公子莫不是以为,林家的悲剧是个巧合吧?”
此话话音刚落,林平之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说话那人,那教众心有不忍,却还是开口道,“世人皆追求更高的武艺,而拥有这武艺的人自然就遭殃了。”这话,只要不是一个傻子,谁都明白是个什么意思,林平之不是傻子,他只是太天真而已。
而现在,就连这份天真,都成了罪恶。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因为有了师父师娘,有了师姐,有了自己的一个家,下意识地不敢去想那么黑暗的过往,却在现在,被一个无关的人残忍地揭开这层遮羞布,让林平之好似身处八层地狱之下,深受赤火燃烧之苦,浑身颤抖着,巨大的痛苦从口鼻浸入,这可怕的猜想让他压抑着,挣扎着,绝望着,身体以痛苦的角度伸展着,五指收紧,充满泥泞的骨节一根根突起,他一声一声地喘息,“碰”地一声砸在了污脏的地面。
不过,这会儿谁也没有说话,他们都体谅这个可怜的少年,虽然他们的目的是让他明白岳不群的真面目,但谁都知道,这份明白,对林平之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们体贴地沉默着,任由那个深陷绝望中的少年徒劳地发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