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紧了唇,胤禛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到底是谁传出这样的话?贾氏和年氏在他眼中已然是半死之人,用不着计较,可那隐在暗处中对苏宜尔哈怀抱恶意的又是谁?
苏宜尔哈。
他费心摘取细心温养的小莲花。
很早就明白了自己跟她各自怀抱着一个对方不能进入的领域,她是从不曾拒绝自己的探索与索取,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谨慎地对待,若他真把她的异能与付出当做是理所当然地索取,当做是工具一般地压榨,他有预感,他会彻底失去她。
或许选择的时候没有细究,她是他的女人,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只要他不允许,他就不会永远失去她……上辈子他定会如此认为,可再重活一世,他知道了这世上还有很多自己无法挽留、不是自己努力去追求就能得到的东西,例如感qíng。
他从来就知道她并非表面上那般贤淑不争,她只是不愿也不屑去争,只是别人没有踩到她的底线而已,她并非什么都不在意。他并没有天真到以为在dòng房花烛夜她的坦白就是她感qíng与一生的jiāo付,她只是在给予她的信任并试图得到他的信任,而后续怎么样,她在看他的反应。
快二十年了,他有时觉得自己得到了她的心,找到了一个可以与之相守到老的人,可有时候,他觉得她还保持着一块他永远触摸不到的心,就像她的那个所谓 “秘境”。他拒绝进入了解的那块神秘的地方。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把握能拒绝诱惑,是因为自己还有着打造一个大清盛世的梦想,所以他留给她一个自己的空间,因为他也无法给予她自己的全部。
两人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培育着这包裹着层层外衣的感qíng,满足于生活的美好……至少他是满足的,这样的时光是他有生以来最快活的。长辈安康,严父慈母,子女成材,大清也在自己的手中渐渐焕发出新彩走向qiáng盛,就算有几个人在朝堂上蹦达个不停给自己添堵自己也只当看戏,不值一提。
最近有些烦躁。这种莫名的烦躁来自于她,他第一次为自己不能完全把握住她的心思而觉得不安。
他能理解冰雅下的辣手。
冰雅,他最细心敏锐的女儿前两日才来找过他,跟他谈了苏宜尔哈近来的变化,让他不要太忙于政务而忽略了她的额娘。她的表qíng很担忧,她可能也感觉到了苏宜尔哈的那种飘忽的不对劲……他甚至在一向淡定的女儿眼里捕捉到了一丝的恐惧。
看着女儿借着宫务整日整日待在长chūn宫,借着弘晔的婚事时刻跟在苏宜尔哈的身边,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努力陪着苏宜尔哈说话、做事,排遣心中的不安,他只能苦笑,无奈像块大石一样紧压着心脏。
他的感受其实比她更qiáng。
他并不像冰雅以为的那样忙于政事忽略了苏宜尔哈。相反,他比任何人更快发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的小莲花好像渐渐地丧失了活力一般,外表看不出来,可相处时,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她偶尔的失神和茫然。
她的心神,好像放在了遥远的某处,是他看不见摸不着的,他感觉,她就像要离开了一般……
离开?他有时觉得自己的这个词用得可笑,一个皇后,她能到哪儿去?她的夫君儿女都在这里。
可是他解释不了自己心中隐隐的不安、心慌。暗中问了太医,她的身体很健康,这多少让他的心安定了不少。
是从做了那个怪梦开始,然后他被一系列的反复梦境折腾得没有心思顾及其他,一心想着怎么带领大清避开那耻rǔ的国运。还有老十四为首的那一帮不安份的更是小动作多得他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才下决心一举解决他们。
除了贾氏和年氏的事,他找不出还有什么令苏宜尔哈心qíng低落的原因。问题是这个原因他很难去相信,因为过去,在雍亲王府后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也不是没有。若说苏宜尔哈在意别的的女人有他的孩子,那弘晗弘昼兰馨她们出生也不见她有丁点异样……
也许,是在这个皇宫待久了憋闷的,等弘晔大婚后带她出去散散心吧。他心里如此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出养心殿。
“皇上?”
“皇后在哪里?”
“在南三所,四阿哥准备大婚的新房。”苏培盛不亏是最得用的总管太监,心知皇帝最重的就是皇后,每日里苏宜尔哈的行程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以应付他的随时垂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