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理解,晏近在心中咕嘟着,瞄一眼堤岸垂柳,吃一口饼,看一下碧水潋滟,咬一个虾饺,gān脆以山水当佐料,风光大好,胃口就开。
湖光水色,水天一色,huáng药师却目中无美景,只管兴致勃勃地欣赏某人用餐。
每一次皱眉,每一个笑容,脸上什么表qíng都叫他入神。
不觉已离岸十余里,四望空阔,真是莫知天地之在湖海,湖海之在天地。
这时天已大明,日光自东she来,水波晃动,犹如万道金蛇在船边飞舞一般。烟波浩淼之中,湖上群鸥来去,白帆点点,青峰悄立,绿波dàng漾,huáng药师青衫飘飘,长身卓立舟上,晏近喝了一声彩,来这里度假果真没错。
褪下袜子,双足浸入湖水中,有一下没一下地dàng着。
huáng药师瞪她一眼,说道:“只许泡一下,不然着凉了。”
晏近只泡了五分钟,在男人忍不住要动手时自觉地缩回脚,擦gān,着袜,穿鞋,然后向他灿然一笑,道:“我也要划桨。”
不过她自己只划了十几下,老在原地打转,huáng药师看不下去,于是手把手教她怎样施力最巧妙有效率。
不知不觉间,一叶扁舟在湖中行了数里,来到一个水洲之前。
“啊,那边有花。”晏近举手指向岸上某处,雀跃地叫,“我闻到一种很好闻的花香。”咦,这种气味,前所未闻,非常之甜蜜,弥漫在鼻端,仿佛吸一口就透入心肺,每个细胞毛孔都浸泡到了,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她最敏感就是花花糙糙的事了,huáng药师眯起眼朝那处瞧去,眼神微微一变,却不作声。
晏近脚步一动,热切地望向他,抱着他手臂,使劲地摇晃,“爹爹,去看看吧?”
这是——撒娇吗?huáng药师捋须微笑,老怀大开。
一不小心用力了,假须差点歪斜。
小船在青石砌的码头上停泊。
上得岸来,只见前面楼阁纡连,竟是好大一座庄院,隐约可见到花团锦簇,姹紫嫣红,虽是秋天,却透出chūn光蓬勃来。
huáng药师并没有从正门报名的打算,牵着晏近沿着墙走了数十丈,便手拉手翻墙而入,晏近用另一只手掩住嘴巴,兴致勃勃地跟着他闯人私宅,心中感叹他做惯了老马识途熟门熟路,庄中道路东转西绕,曲曲折折,尤奇的是转弯处的栏gān亭榭全然一模一样,几下一转,哪里还分辨得出东西南北?
晏近就晕头转向,眼都看花了,huáng药师却如到了自己家里,毫不迟疑的疾走,有时眼前明明无路,他在假山里一钻,花丛旁一绕,竟又转到了回廊之中。有时似已到了尽头,哪知屏风背面、大树后边却是另有幽境。当路大开的dòng门偏偏不走,却去推开墙上一扇全无形迹可寻的门户。
“你来过这里吗?”她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这庄子是按着伏羲六十四卦方位造的,huáng药师最是拿手,闻言只是傲然一笑,道:“区区奇门八卦之术,又有何难解?”只不过,他心中已肯定了某些事。
这么七拐八弯,终于来到了深院花园。
满园chūn色,争奇斗艳,最最吸引人的,却是数株淡huáng色镶金边的水仙花,花瓣边缘的金huáng线盈盈yù滴,叶jīng颜色赫然随着光线时淡时深,每朵花约有平常水仙花的三倍大,晏近奔到花前,陶醉地深吸口气。
这种花香,简直就像是有灵魂般,贴慰之极,甜蜜蜜,甜丝丝,如胶似漆缠绕着。
这是什么花?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呢。
huáng药师眼神一动,淡淡道:“这花叫流金水仙,移植并不简单,七年才开花,花期二个月。”这种花,他种过,十分娇气难养,生长条件非常挑剔,但一旦开花,却是不管白天黑夜晴雨雪都开得痛痛快快,一往直前,而花期一过,整株药就会凋零枯萎,不复生机。
费尽心机呵护备至,七年水磨功夫,只值二个月的绚烂,一生开一次花。
他种过,开了二次花,第二次开放是在他新婚那月,阿衡最喜欢了。
后来,任它在桃花岛自生自灭,再不去理它会不会开花。
流金水仙,只在桃花岛上开过。
晏近抬眸看他,huáng药师脸上没有表qíng,她却直觉出他的惆怅,这种花,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有许多花。”她不舍地摸摸娇嫩的花瓣,只看一眼根本不够嘛。而且,这种花香,她很想要保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