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近心中默念他的话,一一评估对比,轻轻地道:“你说的不是huáng蓉。”
欧阳克沉静下来,前尘恍然如梦,再回首,竟已时光荏荏过了十几年chūn秋了,他怅然若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吃吃笑起来,道:“我不敢让别人知道,连叔叔也不知道,那个人自己也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
晏近凝视着他,石破天惊地冒出一句话:“我觉得,huáng岛主就是我放在心上的人。”
噗的一声,欧阳克喷酒,láng狈地呛住了。
“胡说!”
晏近振振有词举例子:“他不在我身边,我便想见他,时时念着,但又怕见到他被他发现,毕竟他都叫我走了,他开心我也开心,他不开心我也难过,受伤他是不曾,但我一受伤,他就生气,这也差不多吧?他想见他妻子,我就想办法让他再见一面,不过他做什么事qíng,我好像都没意见,这也是一种支持吧?我怕他失望,就勤练功夫,他要喝茶,我就答应只泡给他喝,想到他以后无人作陪,就非常在意,希望他身边热热闹闹即使我不在其中也没关系,这不都与你刚才说的症状对上了吗?可是我可没想过要当他心中的唯一或是唯二,那有什么关系?”
欧阳克张口结舌,拍案而起,焦头烂额道:“不行,你曲解我的话了,喜欢的人——不止止是qíng人之间,这个,家人朋友有时也可以的,你们是父女,自然也会相互依赖——”
晏近怒道:“他不要我了,我也不叫他爹爹了。”
欧阳克气结,都叫过爹了,不是亲生的名分也定了,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扮游戏。
“反正你只可以当他是父亲般喜欢。”他苦口婆心劝说,跟她讲道理,“你们认过父女了,名分就不可改变,只能是父女,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一样,小近,你一定是被迷惑了,你什么也不懂,huáng岛主却是老江湖,故意误导你,其实这叫父女qíng深,不是你所讲的那样,他不认你为女儿,但现在一定后悔了,不然不会再来找你的,你童言无忌,不知道这世上不是你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的,人言可畏,为着喜欢的那个人,更要保护他不能让他被全天下看不起……”
晏近托着下巴,怪有趣地瞧着他,反应真大呢,“你好像是在说服你自己一样。”
有时候,她敏感得叫人吃惊头大。
欧阳克闭紧嘴,垂眸盯着饭菜,作出一副死命研究全神贯注的样子。
晏近眨眼,伸出一只手指去戳他脸,“喂,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可怕可耻的?我喜欢镜,喜欢尽,也喜欢他,深一点浅一点都是喜欢,又不会bī他们也要一样喜欢我,只要对方开心我也就开心,有什么想不开的?”她悠然一笑,眼中晶光耀眼,“别人的眼光,有什么打紧?身份家世再不可能,那又怎样?我只管我喜欢的,有何不可?”
这几句话,自然而然有股狂傲不羁,肆意随心的意味。
这是天使的规则,除了任务之外,再无人事物能叫他们束手束脚患得患失,个人的世界,就是一人天下,没哪个去管束,纵使是晏近,因为太不通世态太迟钝而让尽镜时时cha手,但凡近下了决定,却是没有人试图改变gān涉影响她,一概支持信赖同伴。
欧阳克身子一震,那又怎样?有何不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二句睥睨天下云淡风清的话,居然是从小近嘴里吐出来的。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可怕可耻的?别人的眼光,有什么打紧?我只管我喜欢的,有何不可?
他心神剧dàng,许多年前的往事斗然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中,死死控制着qiáng迫自己寻花问柳四处留qíng不惹人怀疑终于成功树立风流好色的形象,他对于美女调戏居多,但若是双方都有意愿也不妨chūn风一度收为姬妾,锦衣玉食,珠宝首饰,慷慨给与,只是,再多的人,也填不满心中那个空dòng。
他一度以为,对huáng蓉的执着可以让他忘记那个人。
却只是自欺欺人。
可以放弃得了的感qíng,他就不必十几年来都战战兢兢唯恐有一天不慎曝光破坏当前和谐关系。
“我决定就算不坦白也要呆在他身边,洗心革面,重新来过。”他举手发誓,跟着叹气,道,“其实我很羡慕huáng岛主,他当礼教道德是放屁,我行我素,他喜欢一个人的话绝不会逃避——”如果是huáng药师的话,他一定会在当年就表白,对方不同意也会磨到同意,什么不伦之恋世俗鄙视指点都不放在眼里,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吱吱喳喳,自己却只有害怕退缩,不敢争取,西域比大宋的礼教规条是大大地放松,男欢女爱是正常的,但如果不是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