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热闹。”
随着一声慡朗的大笑,以及太监尖细但是并不刺耳的通告声,紫薇脸色稍稍有些苍白了。
“这就是紫薇丫头?”乾隆略微有些好奇的问道。
寻找私生女的事虽是皇后起头,太后提议,和亲王府主办,但是自然对乾隆报备过。乾隆已经对十七年前大明湖畔那个女人记不太清了,派人查探,除了不想让皇室血脉流落在外,更重要的是止住那沸沸扬扬的流言,他可不想给自己完美的帝王生涯留下污点。
所以对夏紫薇,他也仅仅是有几分好奇罢了。
紫薇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前一世是她“寻父”,而不是皇上“寻女”。因此前一世见到“夏雨荷之女小燕子”,皇上自然有几分愧疚,而现在是皇上来寻的人,那一点愧疚,也几乎淡的发现不了了。
而且现在她不但没有问出“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这句话,也没有拿出扇子和烟雨图供皇上回忆,更没有说出娘亲用以激起皇上愧疚之心的那些以表示娘亲的爱慕和苦等的话语,皇上大概连娘亲长什么样都记不起来,何谈什么愧疚。
紫薇在乾隆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跪在地上行礼,而乾隆那句带着几分疏离,漫不经心的问话,更是深深的扎在她的心上。
前一世她对皇上和娘亲的爱qíng深信不疑,而这一世的见面,则让她更加清楚的认识到,帝王的爱qíng,有多么不可信。
所以娘亲才会留着烟雨图和扇子激起皇上的回忆,再用那些苦苦等待的话语和忧愁的歌曲来激起皇上的愧疚,不然自己这个私生女,哪能在皇宫立足。
毕竟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皇上的宠爱。
可惜上一辈子,她是将娘亲的苦心làng费得一gān二净了。
紫薇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先前的奢望和幻想真不愧是奢望和幻想,她还记得小燕子说过,刚进宫的时候皇上曾经亲自喂她吃药,对她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她即使早就看清了,但还是存着几分奢望,皇上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会不会也是一副慈父的样子,会不会给以她从未享受过的父爱。
紫薇已经明了,当她还是漱芳斋宫女的时候,皇上对她的好是对于女人的爱慕;而当她是明珠格格的时候,皇上对她的感qíng是夹杂着尴尬和愧疚,无比复杂,有时候甚至是通过她回忆另外什么人,以前她还以为那个人是娘亲……
那拉氏看着紫薇有些灰暗的神色,知道她并不是见到圣颜被吓的,而是再次灰心了吧。皇帝对别人的好,哪和什么爱qíng亲qíng字有关,不过是一个字,“宠”罢了。对妃子是这样,对晚辈也是这样。比如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大阿哥和三阿哥直接被骂死,四阿哥六阿哥都被出继,自己的孩子也被苛刻致死。而对于福康安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晚辈,乾隆对他比任何儿子都好,甚至包括后来当了皇帝的十五阿哥。
难道真的是对侄子的亲qíng?哼,不过是看顺眼了的宠爱罢了。若真是亲qíng,自家儿子哪会比不过隔了一层的侄子。
皇帝的儿子女儿老婆小妾,要想得到皇帝的好感,都只能争宠,和所有的外臣奴才一样争宠,千万别指望什么血缘什么爱qíng,不然,下场怎是一个惨字了得,就像以前的自己。
希望紫薇真的能想开,对皇帝,是不能指望他懂得“qíng”字的,无论是什么qíng。
就在那拉氏感慨的时候,皇上和紫薇的对话已经结束了,大概就是家里有些什么人,夏雨荷这几年过得怎么样的闲话,紫薇回答的中规中矩,也没有拿出夏雨荷的话来问乾隆,因此乾隆觉得索然无味,也没从夏紫薇的话里多记起夏雨荷几分,摆摆手也就放一边去了。
和亲王福晋倒是有些惊讶,按照昨个儿和紫薇的谈天,紫薇的才qíng和胆识,不至于让现在的谈话如此的生硬才对,倒像是故意如此,难道紫薇并不想入了皇上的眼?看来是真的不想入宫。
和亲王福晋对紫薇多了一分心疼。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就如此的早熟,可见是受了多大的苦。乾隆对平民的生活不了解,但是和亲王福晋倒是了解的,她知道一个带着女儿,顶着骂名的女人的生活有多么不易。听着紫薇说夏雨荷经常缠绵病chuáng,那么家里很多事应该就是紫薇自己打理的。小小年纪就撑起了一个家,紫薇的生活得有多么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