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一时没想出如何回答,已被他又拽出门去。
楚留香和花满楼来到快意堂门口时,大门还是紧闭的。
快意堂是家赌场。赌场只有晚上才做生意。
但是楚留香拉着一个出来泼脏水的伙计低声嘀咕了两句,那伙计就慌张地上下打量他两眼,飞快地跑进门内。
不一会儿工夫,朱砂门的掌门弟子、快意堂的幕后东家冷秋魂就走了出来。
他还是穿着那件翡翠色的袍子,随便袖着手,脸色似乎比前一晚更苍白、更冷酷。
一看到他,楚留香就笑嘻嘻地走上前去,举手道:“怎么,冷兄贵人事忙,莫非已经把小弟忘了?”
花满楼早听到楚留香对那伙计嘀咕的是“我是冷公子的拜把子兄弟,有要事找他”,听他还装得似模似样地寒暄,几乎要喷笑出来。
然而那冷公子却当真人冷话冷,只淡淡道:“恕我眼拙,记不得曾在哪里见过阁下。”
这次花满楼又听到楚留香煞有介事地低声道:“在下就是张啸林。”
花满楼这才意识到,楚留香初见自己的时候,应该是易过容的,而现在不知为何,又以本来面目出现了。所以这见过“张啸林”样貌的冷公子,才会认不出楚留香。
“原来做一个瞎子,有些时候反而比普通人看得更清楚些。”
花满楼欣然地这样想。楚留香初见自己的时候虽然用的是假名,但却一直都是楚留香,不管他换多少张脸,对自己来说,他也只是楚留香。
这么一分神,花满楼就错过了楚留香之后和冷秋魂的几句对话。楚留香突然跑回来,一把拉起他的手道:“城南迎宾楼!但愿我这次到得不会太晚。”
花满楼已懒得再问,便跟着楚留香一起到了城南那家名叫“迎宾楼”的客栈。一进大门,楚留香就急急地找人打听起“海南剑派天鹰子”来。
“海南剑派?”花满楼忍不住奇道,“这门派若当真在海南,又怎会千里迢迢来到山东?”
楚留香抓着他的手向院内飞奔,一边匆匆道:“待找到他时,你这问题自然会有答案。我只怕赶不及……”
这句话没有说完,再也没有说下去。
察觉到楚留香不但顿住语声,也停下了脚步的花满楼,刚想开口询问,已嗅到一股刺鼻的气息。
血腥气。
楚留香连夜不睡,来往奔波,终于找到的这个人,就静静地坐在两人面前的屋里,胸前却有一个dòng,兀自向外渗着鲜血。
楚留香走过去,在屋里转了一圈,喃喃道:“一剑穿心,好快的手法!”
花满楼惊讶地吸了一口冷气,道:“一剑穿心!这……这人已死了?”
楚留香点头道:“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花满楼想了想,又道:“他就是你要找的天鹰子?”
楚留香道:“海南剑派是道门,此人正作道装打扮,据冷秋魂说,他们刚刚会过面,应该不会错。”
花满楼道:“那么,是谁杀了他?”
楚留香沉声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人一定是个高手,是以一剑刺出,人已气绝,但身体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未动。”
花满楼道:“这样的高手多不多?”
楚留香摇头道:“不多,简直可以说太少了。”
花满楼道:“你能猜到是谁么?”
楚留香长长叹了口气,道:“很遗憾,我不能。”仿佛要解释给花满楼听似的,他很快地继续道,“如果你的意思是,江湖中可以使出这一剑的人,我大概能说出七八个。但是我敢肯定,这七八个人都不是凶手,因为凶手另有其人,我还曾经见过他。”
花满楼道:“你见过他?”
楚留香道:“准确地说,只看到过他的背影。”
花满楼道:“所以你并没有看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楚留香道:“我只能说‘他’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个人,‘他’对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
花满楼愣了很久,才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楚留香道:“因为‘他’,这个凶手,他应该是东灜人。我不认识东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