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哥儿懂事早,行事稳妥,赵元俨很难相信雁哥儿会陪赵允初做这么荒唐的事qíng。
赵允初低声道:“阿爹,阿娘,我们不是胡闹。”
“不是胡闹?”王妃已经镇定下来,bī问道,“此事郑娘子一定还蒙在鼓里吧,咱们家倒也罢了,你想过雁哥儿是家里的独子吗?初儿,雁哥儿自己也是识大体的人,同他娘相依为命多年,郑娘子有什么说法,他能违抗?”
赵允迪在旁边听着,都暗自咋舌。他觉得四弟简直疯了,何必要和爹娘坦白,这种事,真要做就应该瞒到底啊。现在好了,阿娘一句句都点到要害。
王妃的理由实在太充分了,赵允初听了都有一阵迷茫。
是吗?远在桂州的雁哥儿,若是回来了,和郑娘子坦白后,会为了他娘,抛弃我吗?
王妃续道:“你们还年轻,还有得是回头的机会,方才打你,是阿娘太冲动了!你回房读书,我叫你爹把亲兵派去桂州,如何?”
赵允初恍惚一瞬后,又坚定起来,“阿娘,雁哥儿不会骗我的。”
王妃几乎晕倒,平时觉得儿子的坚韧不拔、实心眼是优点,现在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王妃吐了口浊气,“你别想出门,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说吧!”
……
明明是普通的一天,僚寨中却像过节了一样。
很多僚人都围在首领家的屋子前坪,流着口水看云雁回烧羊ròu。
前坪搭了两个灶台,一边摆上大铁锅,里面焖着羊排,另一边则架着烤羊腿,此时正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非常诚恳地说,整个寨子里也没谁想过,羊ròu能烤出这样的味道!
他们这些人,全都是自发围过来的,和这个猫人套近乎。
云雁回把一旁的铁锅盖子掀开,清炖羊ròu的味道也弥漫了出来,与烤羊腿又是不同的一种风味。这锅里还放了白萝卜一起共炖,此时羊ròu和萝卜都已经焖得烂烂的了。
云雁回:“嗯,葱好像还少了点,谁家还有葱?”
首领根本没给他提供很多调料,不过没关系,他可以众筹啊。
待人把他的话翻译出来后,立刻有条件比较好,或者说抢了挺多东西的人表示家里有,然后飞快地回去拿了。
云雁回慢慢地将胡椒粉洒在烤羊腿上,立时异香扑鼻,然后他割下来一小块ròu尝了一口。所有人的眼光都顺着ròu到了他脸上,看到他一口咬开香苏肥嫩的羊ròu,油脂滋滋响,全都跟着咽了口口水。
“不错,熟了。”云雁回将一个群众提供的陶盆拖过来,然后往里面片羊ròu,直到骨头gāngān净净的,一丝ròu也不剩。
“好了,可以吃了,这些是你们的。”云雁回这句话刚说完,僚人们就一拥而上,不要命地抢起来。
别说这ròu不要钱了,就冲这个味道,让他们拿家里的jī蛋换也愿意啊。
而首领,早已经啃着一整只羊腿了。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又不太开心那猫人过得有滋有味。
趁着大家都在抢烤羊腿ròu,清炖羊ròu焖好之后,云雁回托着锅回竹屋里。
周惠林坐在糙席上,手里已经捧好了一个小碗。
云雁回用勺子将焖羊ròu舀出来,盛到周惠林碗里,又加了几块萝卜,淡定地说:“你慢点吃。”
周惠林把羊ròu塞进嘴里,没有膻味,鲜得要命,炖得软烂了,连皮ròu那肥厚的皮还留着几分筋道,羊排ròu则是瘦而不柴的ròu裹着排骨,一看就知道多有滋味。
周惠林险些把自己舌头也一起吞了,热乎乎的羊ròu汤一下肚,手上的算什么。
然后他又从门外,把一堆gān净的稻糙搬了进来。这是他烤羊ròu的时候,问僚人要的,幸好首领防备他,放了个懂苗语的人在他身边,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云雁回叫周惠林坐开些,然后仔仔细细把稻糙铺好,还调整平整之后,才将糙席垫上去,试着躺了一下,满意地点头。
剩下的稻糙,则堆在一起,看着就像一个大靠枕一般,周惠林往上一靠,还行,形状堆得很好,腰背都顶住了。
周惠林用左手吃东西,居然觉得自己虽被绑架,但过得还不错,也不知道云雁回是怎么和人说的,一文钱都没见到的qíng况下,那个僚人居然肯杀羊给他们吃。
到底是云雁回太能胡扯,还是僚人太天真呢?